第七章
李昊特意晚上九点就早睡了,怀里紧紧抱着他准备好的一大堆“工具”。
随着昏睡,意识渐渐远去,又在一个新的地方汇聚起来,他猛地睁眼,再次来到了黑牢。
几乎出现的瞬间,他就发现了黑牢里不止一个人,迅速闪身进石门后,李昊心脏剧烈地跳动。
自从大学体测跑1000米之后,就没有这么心跳加速过。
这石门是从外往里开的,与墙壁形成的夹角恰好可以容下一人,加上他是凭空出现,快速躲进石门后并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他猫在角落里,紧张地按了按手里的东西,还好,自己准备的东西也跟着过来了。
主角照例被层层的锁链困在墙壁的木架上,血像是流不尽似得往下滴,面前的两个大汉,光着膀子,一个人手里拿着鞭子,另一个人蹲在一边,无聊地催促。
“你快点……这小子怎么这么结实,都这么多天了……”
回答的是一声响亮的鞭笞声。
李昊透过缝隙,真真实实地看到那鞭子划开空气,抽在江书墨早已血迹斑斑的身子上,又添了一道新的血痕。
而江书墨只是沉默,他低垂着头,连痛呼都不曾有一声。
两个大汉已汗如雨下,江书墨这黑牢里几乎不透风,夏天夜晚的热气蒸的人头脑发昏。
其中一个人啐了一口,恨道:“真是油盐不进,死活不肯承认是他杀了自己全家,还怎么跟大人交差?”
“老子真是想不明白了,这小子是不怕疼么,哪来那么大的忍劲儿……”
“妈的,要不干脆弄死算了,也省得天天在这费力……”
“可大人那里,你想想昨天……”
“老子真是想不通了,又要给他颜色看,又特意交代不准他死,你说大人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别瞎想,那种人的想法,是我们能猜透的?”
两个人越说越烦躁,休息了一会儿,重新拿起鞭子,一下赛一下的用力。
突然间,江书墨的头发被抓住提起,脸上冷汗频出,他的嘴角有血迹顺着嘴角留下来,下嘴唇血肉模糊。
大汉哈哈大笑:“小子何必忍至于此,只要你乖乖交代,就不用再受这刑罚,岂不皆大欢喜?”
江书墨破碎的嘴角扯开,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皆大欢喜?
他死了,这世上才是真正的欢喜?
如今,人人得到了想要的玩意儿,不管是抢来的,偷来的,不管是好的坏的,善的恶的,不在乎手段,只在乎结果。
杀人偿命,罪有应得。
无罪的人,却在受罪,何来的欢喜。
那便只有一个因果,是老天错了,他是非不分,善恶不明。
这样的世界,他不愿活着,更不想死去。
他必须活着,让所有人得不到这种欢喜。
这样,他才真正的得到了欢喜。
江书墨的一双眸子黑得仿佛是墨染般,在苍白的脸色的衬托下,亮得令人心惊,嘴角的笑扯开,血不断地留下,无声却剩有声。
在这样诡谲的气氛中,攥住他头发的大汉禁不住后背发凉,在这种情况下,还笑得出来。
“这小子不会是要疯了吧?”
“会不会是装的?”
“我看不像……”
“坏了,要是真疯了,岂不坏了大事,马上会审就要开始……”
两个大汉小声嘀咕几句,破天荒地揭开了江书墨身上的锁链,把他放在稻草堆上,匆匆收拾工具离开,他们出去后,随手带上石门,落上重锁。
失去了石门掩护的李昊,双腿瘫软地坐在地上,瞪大的眼睛死死盯住江书墨,一只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从江书墨挨的第一鞭起,他只有捂住自己的嘴,才不会叫出来。
他的另一只手死死地掐自己的大腿,他逼迫自己必须看江书墨受罚。
他必须眼睁睁看着,他是有多荒诞,让一个无辜的人受罪至此?
而受罚的江书墨却从头到尾未曾痛呼出声,李昊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一样。
江书墨绝不会像普通人一样在肉体的折磨下丧失理智,哪怕粉身碎骨,他也绝不会喊一声痛,流下一滴泪水。
因为,他是主角。
因为,这是李昊笔下的具有超人般意志的化身,绝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必须高高在上,必须异于常人。
李昊看着江书墨血痕交错的身体,突然感觉出一种现实与非现实交织的错乱感,他已经分不清到底这一切是他的幻想,还是命运的安排。
他甚至幻想,如果自己是江书墨,无缘无故被灭门,自己成为杀人凶手,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还被父亲的好友生生夺走引以为傲的内力根本,沦为一个废人,经历了这一切,自己会怎么样?
他大概就是死,也要拉着全世界陪葬。
而刚刚江书墨哪一个诡谲的笑容,更是让他从混沌中惊醒。
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事情是板上钉钉的——他是江书墨受苦受难的根本。
他必须赎罪,这是他的原罪。
而江书墨无力地背靠着墙壁,歪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昊,对方惊呆的双眸到颤抖的手指,竟让他看得顺眼了些,哑声道:“过来。”
李昊闻言,来到江书墨身边。
他颤抖着手抚摸江书墨的脸,哽咽了两下,忍不住哭了:“一定很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