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往后踉跄了几步,堪堪稳住了身子,欲哭无泪,这当真是自己那个风光霁月为了徒弟们耗尽苦心,终生困在山上的无私师父? 他说的疼,该就是那玉尖子啄指腹那一下,连被蚊子咬一口都不如的疼? 不过瞧着师父取出纱布,眉头轻皱地将自己指尖细细包扎好的样子,玉石默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往日里觉得冷漠到不可侵犯的师父,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靠近?甚至还比她们要娇气一点。 她怎么就觉得师父不做这玉珠子还有个天大的缘故,是他老人家好清静,不爱被人打扰啊! 子陌一双手白皙修长如美玉,包扎了块白布显得有些违和,他皱着眉瞧了一会儿,便不愿再看了,抬头问道:“你是何时下山?” 玉石越发要哭出声来了,师父真的是一点都不关心自个儿! 罢了罢了!最起码今日自个儿得了玉珠子,以后上山下山都可来去自由,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这些细节方面她暂且……忽视掉吧! 她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地道:“今日将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明日就该下山去了。” “这般快?”子陌端茶杯的手一顿,徐徐地扫了她一眼,问道:“该考的都考完了吗?” 玉石抖了抖,她怎么觉得师父方才那一眼叫人有点背后发凉呢? 一定是错觉罢! 她立刻点头讨好道:“都考完啦,师父所教,玉儿都认真的学到心里去了,此生都不敢忘!” 子陌低首看着茶杯,翠绿尖儿的茶叶飘在水上,如一潭清水上飘了几叶扁舟一般,旁边一圈白玉瓷似的如山一般,倒是有几分好看。 他用茶盖拂了拂茶叶,轻轻抿了一口茶道:“你前几日在这儿考试时落了一块玉佩,如今放在后院的石桌子上,你走之前记得带上。” 玉石闻言眸光一亮,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她这几日都快将自己的屋子翻的底朝天了也未曾找到自己的玉佩,原来落在了师父这儿! “玉儿的确丢了块玉佩,寻了多日都找不着,原来是落在这儿了,多谢师父替玉儿留着!”玉石探头便往后院望,似乎一瞬都忍不了想奔到后院去,但碍于师父还在跟前,她自然做不得这样无礼的举动,只能生生忍住,一颗心却早就飞走了。 那玉佩她分外的爱惜,贴身藏了多年,先前或许是记挂着那个美人儿,到后来就多半是因为自己对这块玉的喜爱了,这几日寻不到,她就跟少了什么似的,整日里心不在焉。 子陌见她这样掩不住的焦急,沉默了一瞬后,提点她道:“那块玉佩不是寻常物,你好生留意着罢,天下谢府,唯侯一家。” 谢府侯家乃皇亲国戚,但若光因为这个,自然是没什么的,世间皇亲国戚也从不少,可谢府不同。 谢府的侯爷谢棠无人不知,他年幼时父母便因为救先皇而双双逝世,所以打小便封了侯,皇恩浩荡。然而叫他名扬天下的,除却他绝世无双的容颜外,还有他权倾朝野的手段。 谢棠这般的人物,世间再难寻到第二个来。 玉石一怔,回过神来后她点了点头,她自然是晓得的。若说小时候不知道,但她努力识字,为的便是早日能认出那块玉佩上的字。 但当她终于认出来的时候,心中却也没有太大的感触,似乎就是了却了一件年少时候的心事罢了。 谢棠,的确是个如棠花般开绽的美貌人儿,甚少有男子能生得他那般的姿容,就算师父也生了幅举世无双的好容貌,却是与他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师父就如空谷里那清气逼人的冰莲一般叫人不敢亵渎,而谢棠,却叫人说不清楚。 但他是真的名扬天下啊! 刚收拾完行李,她便匆匆下了山,原本是因为不舍才打算多呆上几日,如今得了来去自如的法子,还不赶紧儿的下山与自个儿三娘二娘团聚一下! 两位阿娘与当年比瞧上去似乎没有太大的差别,愣了一瞬神便认出她来了,一方抱着痛哭流涕之后,玉石溜走进了她幼时候常来的茶楼,未想到这么多年之后这茶楼还好好的开着,生意更是增增日上了,她叫上了一叠酱鸡爪,两个烤的酥烂的猪蹄,又喊了一壶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