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术出去了。
傅新桃沉默的帮萧衍上伤药、包扎伤口,萧衍也不说话。
待到处理好萧衍腰腹的伤,傅新桃抬一抬眼,准备帮他将衣裳穿好时,萧衍避了避,自己动手整理。傅新桃倒不介意,只是这么一来,两个人又相对无言片刻。
萧衍身上的伤,伤口开裂却好在不算太严重。
但傅新桃是很矛盾的。
萧衍愿意在意她的安危,她怎么可能不高兴、不喜欢?
然而他有伤在身,她便舍不得他去冒这种自己可能伤得更重的危险。
至于萧衍为什么会来救她,她心里有数。
一片安静中,傅新桃低低出声:“这伤,又得重新养了。”
萧衍没有接她的话。
傅新桃又说:“秋杏跑来找你求助的,是不是?”
“明知你是一个正在养伤的人,偏偏跑来折腾你,即便她是在我身边伺候这么多年的丫鬟,也没有不罚的道理。何况你如今的身份,实在不该为这种事出头。”
秋杏的确来了找他。
却也不全是因为秋杏来找他,他才会去救傅新桃。
事实上,早在秋杏来向他求助之前,他已收到消息说她的马车被歹人劫持。
那会儿还以为是他牵累到她了。
从他接任锦衣卫指挥使这个职位的那一刻起,注定得罪许多人。
他不得不考虑关系亲近一些的人也可能被报复的情况。
包括她、包括傅家。
即便这不意味着他打算放弃什么,却提醒他必须慎之又慎。
心思在别处,萧衍有点儿走神。
辨不清楚他想法的傅新桃复出声道:“她向你求助,你也可以拒绝的。”
“才几日以前的事,你没有对我见死不救,我又怎能对你陷入危险视而不见?”萧衍难得多说了两句话,“你那丫鬟没有做错什么,你也犯不上非和她较劲。”
其实知道她不是想和丫鬟较劲,是故意激他。
她何曾是会故意刁难丫鬟的性子?
可论起来,不如叫傅新桃以为是秋杏报信的原因。
萧衍没有多解释。
傅新桃却很容易知足。
听见萧衍说了这么长一串话,她笑了笑:“我哪儿就和她较劲了?”
闲聊几句,记起萧衍把王志泉还有那一帮人都抓了起来,定一定心神,傅新桃主动问:“那些人,你准备怎么处理?其中还有广安伯府的那位四少爷……”
“虽说是他有错在先,也不知广安伯府怎么个说法。”
“我实在不想你为了我得罪谁,前几日的事情,更不想你再遭遇。”
“你不必操心这些。”
萧衍对傅新桃说,“今天你也受惊了,早些回去休息为好。”
这个人怎么什么都不肯告诉她?
傅新桃不满,可无法强求,便鼓一鼓脸颊:“等你吃过饭、喝过药我再回去。”
·
入夜时分,一封密函被送至东宫。
太监福安悄然入得正殿,将火漆封印的密函呈到赵祐景的面前。
赵祐景年龄渐长,嘉平帝慢慢把许多事宜交给他去做,譬如一些不紧急的奏折都会先让赵祐景这个太子批阅。此时赵祐景正坐在桌案前看折子,瞥见福安进来,随口问:“什么事?”
“殿下,是宫外送来的一封密函。”
福安恭谨回话,双手向赵祐景呈上新收到的信笺。
赵祐景看一眼福安手中的东西:“搁下罢。”
福安会意,把密函妥帖搁置在书案的一角,又悄然退到殿外去。
这信,赵祐景只消一眼便晓得是与傅新桃有关系。
福安出去之后,他伸手取过密函,取出信纸,来回扫了两遍信上的内容。
傅新桃已经平安无事,赵祐景自然心绪平静。
他甚至颇有闲心,一一研究起沈慕、王志泉、萧衍几个人。
赵祐景很快把整件事情的经过捋顺。
想着王志泉挨得沈慕的一顿揍,他扬眉,轻笑了一声。
该说巧,还是不巧?
赵祐景视线落在之前他特地挑出来的两封与广安伯府有关的奏折上。
怕只是……
广安伯府到这一支,确实气数已尽。
暗忖间,赵祐景拿起那两封奏折又看过一遍,想一想,扬声将福安喊进来,吩咐道:“备轿,孤有事要去见父皇。”福安连忙应声,便出去吩咐宫人准备轿辇。
在去面见嘉平帝的路上,赵祐景思索起萧衍这个人物。
他对萧家、萧衍都并不陌生,萧衍接任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他也支持。
但这个人和傅新桃的关系似乎格外不同。
这倒是有趣了,不过,也是好事,至少说明这个人,还是有软肋的。
·
广安伯府的四少爷收买地痞流氓劫持礼部侍郎之女,论起来,不能说是小事。然而,这样一件事,终究比不上翌日皇帝陛下亲自下旨,派出锦衣卫前去抓捕广安伯来得惊骇。
下得早朝,傅诚心思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