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抹了一把,死到临头,他也不在意这些了,戚守渊不再看她,抬头望着头顶乌云,雷雨已歇,空气潮湿,让他想落下泪来。
“我叫戚守渊,戚雪的师父,你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他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
“终究是我连累了这孩子,雪儿已经死了,我也要死了,姑娘,你占了雪儿的身体,我师徒二人的因果,你该承接下来。”
戚念发出一声嗤笑,嘲讽不屑。
戚守渊思及她的姿态,心知不妥,然而他时间不多,别无他法。
“害我师徒二人的是我昔日师兄,其心术不正,因为师父没把道统传给他,早年弑师叛门……”
他将前因后果快速交代了一遍,好在戚念没有打断。
戚念垂眸,看了眼地上骨龄最多二十多的年轻人,意有所指:“来的是个年轻人。”
不是他师兄本人,最多是个弟子,一个弟子他都打不过,也是没本事的,可见他师兄是有理由不满的。
戚守渊被噎地险些将最后一口气给弄没了,连忙解释:“我早年被师兄所伤,根基有损。”
戚念冷漠道:“哦。”
戚守渊只好又强调道:“姑娘要是还想继续道途,不消了这因果日后修为无法寸进。”
戚念不置可否:“我的路,谁也无法阻拦。”谁拦,谁死。
戚守渊一怔,想说她狂妄自大,可又被她的傲然所感,只觉得与暮气沉沉的自家对比鲜明。
这一刻,他连对她占据自家徒儿身体的不满都忘记了,认真问道:“道友姓名?”
戚念看了他一眼,这次答了:“戚念。”
这是一个极为傲然自信的人,并不是夜郎自大的自信,她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彰显着从容。
那是戚守渊永远也达不到的境界。
天之骄子。
他只觉嘴里有些苦涩:“道友也姓戚啊,缘分使然,看来道友注定是我重渊观的人。”
“道友拿我的私章下山,到朱雀银行打开我的保险柜,里面是重渊观的根本大法,也是我那师兄一直要找的东西。”
戚守渊说罢,眉眼透着些得意,只怕他那师兄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存到保险柜里去。
他带着这一丝得意,彻底睡去了。
到最后,他不再要求戚念替他和徒儿报仇,他已经看明白,戚念这种人,旁人是强求不得的,一味逼迫,只会适得其反。
山风吹起,拂动戚念湿漉漉的裙摆,她轻声道:“重渊观?朱雀……银行?真有趣。”
新的世界,截然不同的风光,有趣极了。
“啊——”
一声惨叫惊天动地,戚念转过身,便见道观门外站着一个黑瘦的小子,腿抖地险些没站稳,怀里东西掉了一地。
戚念转过身后,遮挡住的戚守渊尸身暴露出来,黑瘦小子又是一声惊恐惨叫:“戚观主!”
戚守渊在山下村子声望极高,几乎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受过他的恩惠,黑瘦小子顾不得看到尸体的恐惧,一脸震惊与悲伤:“雪姑娘,是谁害了戚观主?”
戚念不会演戏,她也不屑演戏,面无表情的模样和戚雪平时迥异,好在吴扬此刻顾不上。
戚念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黑黑瘦瘦,勉强可用。
“你叫什么名字?”
“吴扬。”
“这里是哪里?现在是什么朝代?皇帝是谁?”她没有戚雪的记忆,倒是多了很多不便。
吴扬眼神不知何时变得呆滞无比,木木答道:“联邦天南域朱雀府吴家村,联邦205年,总统是林崇真。”
“总统?”
“总统是联邦最高首领。”
“天南域又是哪里?”
“天南域是联邦九域之一,朱雀府是天南域最大的府……朱雀银行是朱雀府最大的银行……”
吴扬到底只是个乡村小子,连朱雀府都只去过两次,回答的过于简单,好在戚念已经弄懂了自己想知道的。
这是一个截然不同的时代,不负她的期待。
戚念真切地笑起来,随即吩咐吴扬去把尸体处理了,又指挥他把道观给收拾干净。
吴扬一一照做,等全部做完,夕阳早就落下了山,戚念扔给吴扬一个戚守渊之前专门给村里人做的护身符,驱虎退狼,山中野兽敬而远之,然后让他下了山。
天中明月和她的世界没什么不同,戚念站在道观庭院之中伸了个懒腰,把玩着一枚玉佩,这是她唯一带过来的东西,不,准确来说是她抢来的,被苏晚晚称作金手指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