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柳盛皱眉,一脸困惑。
“从刚刚宪司的症状来看,是染上了须虫瘴。”祝掌柜的声音轻缓寒凉,宛如在徜徉在地下的暗河,“一种特殊的瘴气,无形无色,但是奇臭无比。有人说它只是一团毒气,也有人认为它有一定的意识。所有被它感染侵蚀地地方,活物都会发生某种……转变。”
“什么样的转变?”
“昆虫不会受到影响,但是凡是禽类兽类甚至是人,都会渐渐被转变成虫群。有点像是冬虫夏草,只不过冬虫夏草是把虫子变成草,而须虫瘴是把人变成虫。”
一阵静默。
重六回想起徐寒柯描述的忠王死状,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像冬虫夏草的冬人夏虫版本?
这样可怖的死法,难道也会发生在徐寒柯身上?
柳盛终于问道,“所以……这个什么瘴是鬼?”
“那要看你如何界定什么是鬼。”祝掌柜一边说着,一边翻开徐寒柯的眼皮看了看,“很多人喜欢把所有他们不认识或不理解的东西称为鬼,方士们认为所有被晦气污染的东西都可以被称为鬼,也有人认为只有已经死了却还遗留在人间的东西才能被称为鬼。须虫瘴是怎么产生的,什么时候出现的,如今已经不可考。但它们的数量已经变得十分稀少,或许再过上一两百年就会彻底消失。”
“那……有救吗?”
“他今日才染上须虫瘴,或许还有救。只不过,你必须严格按照我的要求做,一步都不可放松。否则,要是拖得久了,我便也没办法了。”祝掌柜神色肃穆地看着柳盛。
柳盛抿了抿嘴唇,重六注意到他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柳盛似乎对掌柜存着不小的戒心,为什么?
徐寒柯如果真的和忠王是类似的症状,难道忠王也去过百蝥泽?可那么尊贵的一个人若是来过天梁城,怎么会没人听说过呢?
该不会……就连忠王也和掌柜的生意有点关系?
“我该做什么,你说吧。”柳盛终于下定决心,如此说道。
掌柜道,“须虫瘴最怕寒冷,而我们这儿气候温暖湿润,最适合它们繁衍。我们需要把宪司移去菜窖,那里比较阴凉干燥。不知道县太爷能不能想办法多调来一些附近城镇里窖藏的冰块。把宪司放到一只浴桶里,然后把冰块放在四周,尽量把温度降下来,可以令须虫瘴进入暂时的沉睡。”
许县令马上说,“好,我这就去办。”说完便匆匆奔出。
重六道,“我现在就去把浴桶弄到菜窖里去。
“六儿,先不要忙。你先去我房间里,在药柜那找一个写着’麝香’的,把里面的盒子拿上,直接到菜窖来找我们。但是记住,千万别打开。”
重六忙应下,匆匆跑去后院。
那占满一整面墙的药柜实在有太多小格子,重六猫着腰找了半天,才在上次掌柜蚕蛹的药柜斜下方隔了几排的地方找到了写着麝香字样的。拉开后,果真有一方黑檀木制成的盒子。
那盒子上着锁,表面上有人用刀子刻下了歪歪扭扭的陈年字迹:千万勿开。
重六确定这肯定不是掌柜刻的,字迹太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哪一单生意的时候要过来的酬金。
越是让你不要开,你就越会想开。重六简直不知道刻这字的人到底是想让人开还是不想了。
他带着盒子跑去菜窖,便看到几个帮工正在把浴桶抬下去。而廖师傅站在一旁看着,手里断了个茶盘,上面放着几只茶碗。
“廖师傅,您也要进去?”重六好奇地问。
“是啊。”廖师傅长长叹了口气,“这事啊……是越来越多了。”
菜窖中间浴桶已经安置好了,徐寒柯被柳盛抱着,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里面。掌柜指挥着众官兵帮忙把所有的菜和酒坛都搬了出去,很快菜窖就被清空了。
过了一会儿,许大人也派人担着好几大块冰回来,说是把整个天梁城一半的窖冰都给搬来了。冰块被堆在浴桶的周围,不一会儿整个菜窖里便弥漫着沁骨的寒意。重六站在里面,只觉得一丝丝的凉气儿直往衣服领子里钻,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好了,除了我、廖师傅、柳大人和管重六留下,其他人都必须离开。把菜窖的门看好,除了我们四人和一位道号松明子的方士,谁也不能放进来。不管你们听到什么声音,闻到什么气味,都决不能擅自进来。“掌柜对许县令嘱咐道,一字一句都十分慎重。
许县令用一种带着困惑和惊怖的信服点了点头,跟柳盛行了个官礼便离开了,带走了所有的兵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