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萤行走多日,终于到达灵机阁,远远看去,门前已被半人高的杂草掩映着,灵机阁三个大字只可依稀辨认出来,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蜘蛛更是不客气地在此安了窝,此时正值初春时节,小风疏雨潇潇地,莫萤那一身布衣早已沾满了尘土,此时又着了雨水,乍暖还寒的时节,颇觉微冷。许是她的脚步声惊起了藏在树丛里的藏鸦,三三两两惊飞而出,把莫萤吓了一跳。
莫萤回想当初,灵机阁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前来寻找阿爹测算的人不计其数,一个个来求阿爹出山相助,在这一等就是一天,等得最久的都等了两个月,最终阿爹也没应承。那时,阿爹一有空还会教她弹古琴、吹笛子,那一首《流水》她刚学会,还不曾弹熟,不知那古琴是否还在?
莫萤拨开那半人高的杂草,走了进去,门大开着,倒是蜘蛛成了这的守门人,结了一层又一层的蛛网,想不到,最终守在这的,竟是这不通人性的蜘蛛。脚下泥泞不堪,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这一段路,好不容易趟过这一段,脚下带了一层厚厚的粘土,只能往边上长满青苔的台阶揩了揩。
院中,放眼望去,满目狼藉,只剩那株郁郁葱葱的槐树还残存着昔日半点的光景,走近那住槐树,幼年在上面刻的“阿爹”两个字任清晰可辨,莫萤眼角不自觉地滑落下几滴泪来。
“是谁?是谁在那?”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呼唤着。
莫萤屏气凝息,这多年都没人来,如何会如此凑巧?还是先找个躲藏的地方,便蹑手蹑脚地往屋内走,躲在门后看是什么动静。
那人走了进来,想来定是行动不便,这一段路走了这许长时间。
莫萤在门缝中看到是一个瞎了眼的老头,手中还拄着一根竹杖用来探路,忽然停在了槐树下,开口说道:“莫老阁主,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顿了顿,想起不对,又说道:“老头我糊涂啦,忘了你才刚过忌日没多久,不会是你,不会是你,可怜啊,可怜,好人没好报啊。”说完,转身就要走了。
莫萤认出了这声音!他是住在这附近的田伯,以前时常会送些自己种的菜过来,不知怎么眼睛竟看不见了。莫萤猛地从门后出来,叫道:“田伯,是我,我是萤儿。”
那老伯愣了愣,难以置信地说道:“你瞎说,萤儿不在这,在她阿翁那儿呢,莫老阁主早就把她送走了。”
莫萤解释道:“田伯,我真的是萤儿,阿翁一直不肯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这次回来就是想知道阿爹为何会遭人暗算?”
说到这,田伯已经呜呜咽咽,说不出话来,半天才说了一句:“你真的是萤儿?莫老...阁主...他这么好的人...”竟再也说不下去。
莫萤将他好生安抚,一路搀扶着他到家,家中一个人也没有,莫萤问道:“田大哥是出去了吗?田大婶又去哪了?”
田伯好不容易抑制住的情绪又如决堤的洪水,抽泣到不能言语。
莫萤知道自己说错话,勾起了田伯的伤心事,后悔不已,自己想也应该知道,兴许田大哥和田大婶说不定是因为阿爹的事情被牵连的,可能田伯的眼睛也是被那群人刺瞎的。
田伯一直无话,莫萤也不好再问以免勾次勾起他的伤心之事。
第二天黎明,天上月华渐收,星河淡却,草丛里此起彼伏的虫叫声也静了下来。
“萤儿,你醒了吗?”田伯问道。
“我一夜不曾睡着”莫萤回答道。
田伯叹了口气说道:“莫老阁主一直吩咐我,不能对你提起这里发生的一切,不准你去寻仇,他说这一切都是他的劫,没有办法躲,泄露了太多天机是要还的。他只想你能平平安安地渡过这一世就好,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眼。”
莫萤一直侧着耳朵细细听着。
田伯又继续说道:“我原本是不想和你说,将这些事情烂在肚子里,但是我也时日无多,如果我不告诉你,你以后可能就真的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