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贰(1 / 2)与佛子连个麦首页

但眼下见和玉的态度,似乎也并不是所谓的佳偶天成。

于是姜昭追问道:“我瞧那尚书令家的公子,正是你喜欢的那种温润如玉的样貌,我以为你该是满意极了,怎会这般不情愿?”

和玉翻了个白眼,轻轻“呵”了声,是将不屑明明白白的表现在脸上。

“见到画像我确实是满意极了,见到那人安安静静地站着我面前时,我还是满意极了。”和玉坐到了锦榻上,面目有些扭曲,“但他开口后,我便想悔婚了,我悔得肠子都青了。”

姜昭连忙翻身坐起,“他是说了什么?”

“他说。”和玉板起脸,学着尚书令公子的样子道,“日后入了我林家的门便是我林家的主母了,听闻你喜好养男伶,我且既往不咎,但需得遣散,婚后恪守本分,谨言慎行。”

当朝民风开放,权贵之家的贵女养些个面首并非是什么要紧事儿,甚至会相互攀比面首的姿容及数量,姿容最佳数量至多者,常受其他贵女吹捧。所谓规矩、女诫,那是给下层人看的。到了她们这般地位,行事更多的,是随心随意随性。

但待字闺中的贵女终究还是极少会将此事摆在明面上的,姜昭与和玉在待字闺中的贵女中,行为也的确有些许出格,但因二在众贵女中是数一数二的尊贵,倒也没人敢说道。

和玉长叹道:“我不舍留芳府中的俏郎君。”

留芳府是姜昭与和玉共同豢养面首男伶所建立的六进别院,占地百亩,五步有一楼,十步见一阁,水榭楼台,各立水上。时有为博府中郎君一笑,又为之开辟新院,或建造阁楼的情况,如今大有扩张到七进的趋势。

这作为两人的玩乐盛地,倒真真是废了不少心思,里头养的郎君也都是一等一的好。一时间让和玉遣散,真会叫她心疼死。更何况,有一半儿还是姜昭豢养的。

因而姜昭一听,便拧紧了好看的笼烟眉,道:“这是断然不能的事情。”

和玉又叹道:“我也觉得不能。”

姜昭稍稍抬颈,露出了优美精致的下颌线,她的神情里有着高位者惯有的骄矜:“不过是尚书令的公子,一无功名伴身,二无远大建树,和玉乃宗室贵女,是他的君,不必依他所言。”

和玉道:“我与他并无多少交集,也并不会认为婚后他会待我多真心,因而我也不要求太多,仅需相敬如宾,互不干扰即可。”

外头的光,淡淡地洒在和玉的面容上,她微垂着浓密的睫羽,说这话时并无过多的表情,却叫姜昭瞧出了些许冷漠。

对婚姻的冷漠。

这二九年华的瑰丽女郎,似乎从未对婚事有太多的向往,似乎也从未幻想过日后与她携手共渡一生的,又是什么样的儿郎。

姜昭望着她沉默的侧脸,想起了和玉的父母,这对貌合神离夫妻。和玉的母亲是她的嫡亲姑姑,父亲是她的舅父,当年是她的祖父指的婚,可惜一个心有情郎,一个妓妾成群,这么被强行婚配,当真是生不出半点感情,于是便各自过着各自的日子。

但两人相处虽是冷漠,对和玉这个唯一的嫡亲女儿却也疼爱至极,从未有所亏待。

和玉自己,过得也很是洒脱。

她们又攀谈了几句,便不再将尚书令公子的话放在心上了。

双方宗族决定的联姻,纵然有再多的不好,他们还能退不成?

姜昭挽上了和玉的手臂,微侧着头,青丝倾覆,若水帘而下,她盈盈笑道:“和玉莫要苦恼啦,我将湘水阁的那位琴师送你几日如何?”

湘水阁的琴师是姜昭的新宠,据说一曲《平沙落雁》悠扬流畅,起弦时引天边鸿鹄飞回,盘旋飞鸣。和玉早已心馋许久,但多次索要无果,原本是歇了这心思的,但这时听姜昭难得的松了口,连忙笑着应了下来。

和玉又瞧了瞧外头的天色,日光西移,估摸着已经过了些时辰了,她推了推倚在她身上的姜昭,道:“我是来喊你出宫游玩的,竟与你磨蹭了这般久,还不快起来。”

姜昭款款起身,“我的裙裾勾丝了,你等等我片刻。”

虽是这么说,但女儿家梳妆打扮的片刻,并非是寻常的片刻。听见公主要出行,紫檀便领着数位侍女鱼贯而入,在琳琅满目的头饰华裙里,择取了一支镶珠连理枝金步摇,一对紫金连花钗,数支金叶点珠细钗,最为瞩目的,还是一个玉珠流苏璎珞圈,上头圆润光泽的皎白珍珠依次排列,在敞亮的屋内熠熠生辉,叫人移不开眼。

为了搭这套行头,姜昭还换了身黛色罗裙,梳了时下较为流行的百花分肖髻。

待到她出来时,和玉已经嗑完了桌上的所有瓜子。

和玉本想说她几句,却被这神仙妃子般的人物摄得七荤八素的。而后又晕乎乎地被她挽着手拉上了步撵,等到她回神时,已经坐在了宫外的马车上。

和玉摸着姜昭的脸,严肃道:“幸而你是生在了世间最尊贵的帝王家。”

姜昭不明所以地笑了笑。

和玉别过头,“你莫要对我笑。”

但姜昭是谁?越不让她笑就越笑得容光摄人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