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整整十日,从东荒这一战打响开始。她们两人都躲在这个孤僻的地宫里。一个不吃不喝,酣睡多日一个拖着年老的身体靠着不多的干粮惜食的守在另一个人的身边。 幽深的帝国里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都是黑暗。只有在这样小小的一个角落里还有着一丝光亮从岩石的的缝隙里轻盈地穿透过来、落下。 仿佛一片寂静飘落的羽毛。 那是地宫深处唯一的一线天。 透过这隙开的小小天际,嬷嬷眯着眼睛小心的往外瞧。 那里究竟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呢? 因为年纪有些大了,她的眼睛已经有些花了,愣是如何努力却看得并不仔细。 而且,这里可是北漠的中心地界,离北漠那儿也太远了,大约是连海岛的一个模糊的影都窥不见的吧。但即使如此,她依旧可以想像到,在大风暴的影响下,刚刚战败的东荒景象绝不会太好。 可那些在东荒抢来掠去的北漠蛮子应该也绝对想不到吧?哪怕拼死打赢了了这场战争,他们也捞不到太大的便宜。 能够留给他们的除了东荒战士与可憎的侵略者的遍地尸野……还有就是天灾过后一派灭顶是景象。 繁华的沃土不属于他们,幽蓝的海域也只配作为他们的葬身之地!这样东荒他们抢去又能做什么呢?这可真是讽刺……可是,谁又能明白,正真讽刺的地方其实在这里。在这幽暗的北漠地宫里! 谁都不会想到,在北漠的沙漠中心,正偷偷躲着东荒罹难而来的公主。而她正在黑暗的帝国地底施展着决绝狠辣的术法。 她以血为引,紧闭的眼角流出绯红的液体;她以身为誓,纤弱的双手在胸前结成一个强大的印。 当毁灭的口诀从心中涌出,如黄泉涌出。在她的召唤下,藏匿在东荒海底的巨龙会掀起巨浪,以风的形态出现在空中。 它咆哮、嘶吼、击碎一切,这一切包括——敌人、同胞与家人。 可这一仗……代价太大了。除了会把自己的家园搅的一塌糊涂,咒术本身也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东西。 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施展它,那么它就会有多大的力量来反噬她。就好比如,她眼角一直在流淌的鲜血。 “噩梦”里,她一定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吧。 嬷嬷静静的等候在一旁,心中却是愈发的焦急。原本她只是想耐心的等待这个自己一手养大是孩子自己醒过来。 可是,东荒公主那胸前凝结的手印却始终未分开。月升日落,从始到终,她整整施展了十日的术法。 这是嬷嬷见过,她施展的时间最长的术法。这是该有多恨,又该有多强大的毅力啊! 而另外一边,在强大术法的操纵下,来自海国的巨大风暴原已渐渐消沉下去,却不知何故又有了复苏的迹象。 舒华已从帕纳风暴的沙尘里退到了一旁。一侧衣衫不整的女子一动不动的躺在一堆破碎的尸体里,仿若已经死去。 舒华俯身,伸手摸上她的脖颈。身体还是温柔的,指腹探过她纤细的动脉,血液仍在那她张脆弱的皮肤细微地流淌着。 ——这个女人还没死透 。 脱下身上的外套,将裸露的人随手一裹,只露出一张沾满灰尘的脸。舒华抱起她,转身,看着逐步逼近的帕纳风暴,危险地眯起眼睛,开口,是如冰霜般的冷冽。 “所以,你真正的目标呢?是北漠?东荒?所有人?或者……是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