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原以为在北漠这样的地方会有烈日夺目的白昼,会有晚风刺骨的黑夜,却绝不会有日复一日,足足连续了十日的水流声。这是连北漠的最大的月牙湖都不曾带来的。 可这一潭水不过方寸,藏在幽暗深邃的地宫里。也不知水源究竟是怎么冒出来的,汝汝的冒着珍珠似的小水珠,并不汹涌,却也毫无中断的迹象。 流水蜿蜒曲折,仿佛细碎的小蛇。生气的流淌着,沁湿了地底干冷的沙土,泱起一口不过方寸大,不足一臂深的潭。 冷冽的泉水里是华美的宫装——澄碧若流空清水,绯深如繁花迤逦。 纤细的腰间缀一绺绺殷红的璎珞。那是用东荒海国里最好的珊瑚研成的珠子和最细最牢固的金线编成的。那些珠子有大有小,大的堪比指盖,小的犹如粟米,但每一颗都浑圆无比,红得像血。 尽则,是缱绻的黑发狷如墨藻,一张眉眼紧闭的瓜子脸,皮肤雪白,仿若冰雪。 她一动不动的沉浸在水中,面颊轻轻浮出水面,刀削似的鼻尖与花瓣似的唇轻吐兰息,仿若深睡。 但是,如果细细的观察她紧闭的眼角,就不难发现,有淡淡的绯色液体正从她的眼眸里源源不断的流出,渗入周身环绕的刺骨潭水中,与那一眼泉水的冒出的速度恰成正比。 那是她的眼泪,掺着血液的眼泪。 ——已经是第十日了。 帕纳风暴已经缱绻了整整十日,东荒那里的惨烈一战事也过去了十日,这一切该告一个段落了吧。 “郡主。醒过来吧。”,年老的嬷嬷一直忠心的守候在东荒郡主的身旁。她苍老的手掌布满皱纹,像干枯的树枝,颤抖而小心翼翼的抚过水面她霜雪般的面颊。“十日了……已经十日了公主。大势已去,请不要再勉强自己了。” 叹气中,她声音沉痛,苦口婆心地劝告这那位年轻貌美的尊贵女子。 可是,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到长者的劝诫。紧闭的眼皮下,随着眼珠轻轻的滚动,黑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微轻轻颤抖,连平整的眉头也微微的蹙起了,仿佛水润的玉片上突兀的一块。 仿佛在梦境里遭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她身下的水源似乎略略地汹涌起来。泉眼蓦地大了一倍,发出了淅沥沥地声音,珍珠似的小水珠争先夺后的冒出地面。 那潭浅浅的水又慢慢的向外溢去,水流蜿蜒曲折,仿佛长蛇的尾巴肆意扫过干燥的地面,留下黄褐的轨迹……天啊! 那哪里是普通的水纹啊! 再仔细看,那道最长的最深的水痕,分明与这十日来暴风刮过的路径相对!竟无半点出路! “你还是不甘心啊……” 水潭边,年老的妇人长长叹息了一声。 她是看着她长的的,心已知她不肯轻易从那场“噩梦”里醒来,便兀自扶着身旁的石壁站起来。走向一处角落。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头顶的石壁。 那里,有一丝小小的亮光正从石缝中透过来,如同一片小小的羽毛轻轻的飘落,铺展……仿佛正悄悄地同她诉说着外面的一切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