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儿,别难过。”卫潜不知何时进入了内殿,唤着席嫔的闺名,轻柔地哄着。平日他对她也未曾上心,直到此时看到她神伤的样子,他才由衷地生出了些许柔软。 “朕的孩子可是有大富大贵之命的人,以后必当会健康康地长大。”卫潜拍了拍席嫔的背,使了个眼色示意一旁宫女将席嫔扶好,自己又走了出去。 太医是个中年男子,身形微胖,额角有豆大的汗珠浸出。席嫔这边,惯常由他负责,今日席嫔所产之子甫一生下来就虚弱无比,也是叫他来看。 此刻他眼睛盯着脚尖,感受着皇帝那刀子般的目光,声音不由得愈加小心斟酌:“臣以为,是娘娘之前摔的那一下,导致小皇子身体虚弱,需得好好调养。臣这就去开药方。” 正说着,外头传来了一阵声响,太后方才听说了小皇子体虚之事,便领着灵师瑶等一大帮子人来了。 “皇上,情况怎样了?”太后看了看卫潜又看了看太医,焦急地问。 卫潜皱了皱眉头,他心中也是焦急,面上强自镇定地安抚太后:“母后放心,现在席嫔母子俱平安。” “这叫我怎么放的下心?孩子呢,哀家要去看看哀家的小皇孙到底怎么了。”太后一边说,一边脚步飞快地向内室走去。灵师瑶犹豫了片刻,提步跟了上去。 席嫔脸色苍白,额角还有细汗,正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轻轻地触碰着他的脸颊。在她身旁,宫女一边为她擦着细汗,一边扶着她。 忽然见到见太后进来,席嫔挣扎着要下床行礼,被太后制止住。 “孩子怎样了?”太后着急地问道。 席嫔脸色有些恍惚,听见太后的话,小声地叫了一声“母后”,眼圈儿又有些红。 太后将孩子从席嫔手中接过,极轻极柔地摸了摸他的小脸。按理说席嫔怀上皇嗣,皇上也颇为重视,在衣食上她是不会短缺的。但这新生的皇子却十分瘦弱,好似在娘胎里就营养不良,在加上苍白的脸颊,微弱的呼吸,仿佛一个一碰就碎的瓷人儿。 太后顿时很是心疼,她也是做母亲的人,且手中所抱与她有着血脉的联系,席嫔的伤心难过之情她顿时感同身受。 她不禁又回忆起自己怀第一个孩子时的光景,受人迫害,他生下来也是这般脆弱……太后思及此,不禁在难过之余生出了些怒气。一向以温和平静的性子示人的人,忽然严厉了起来,颇有当年的威风。 她低声向一旁的宫女喝道:“你们是怎样照顾席嫔的?有了上次的教训还不够,这次尽然又让她摔了跟头?哀家看你们这帮人也该换换了。” 室内的宫女无一不跪下,额角滴汗,嘴里不停说着讨饶的话。 “母后,是我自己不小心,您不要怪罪她们。”处于伤心情绪中的席嫔也被她吓了一跳,眼角的泪水还未擦拭尽,忙出声道。 太后一脸无奈地对着席嫔道:“哀家虽然不管这后宫了,但也不是个聋子,该知道的哀家都知道。你呀,就是性格太随和,任得人揉搓。现在你是有皇子的人了,再不拎得清楚一点儿,难道不是带着连着你的皇儿一起受委屈?” 席嫔一愣,继而缓缓地说道:“母后说得是。” “你有什么事儿,和皇上说不得,便来找母后说,在这宫中,哀家的话还是要算得上几分数的。” 席嫔应:“是。”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灵师瑶在一旁安静地听着,目光从席嫔身上转到太后身上,又幽幽地转到了太后怀中的小皇子身上。没注意还不要紧,这一看之下,她发现襁褓中的婴儿似乎在断断续续地哭叫,但由于声音十分微弱,并未被人察觉。他一抽一抽地,仿佛呼吸不太顺畅,脸上开始胀红。 “太后娘娘,小皇子他……”灵师瑶忙上前,打断两人的谈话。 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去,皆发现了孩子的异状。太后心内一声糟糕,忙抱着小皇子往外走去。 “娘娘!娘娘!您的身体还未恢复!”几个宫女上前,按住了想要起身的席嫔。 灵师瑶转身前看了她一眼,她在宫女的制止下又躺回到了床上,脸色焦灼又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倒没有了初见她时那种温和得近乎怯懦的神色。 太后已经急急地出去了,灵师瑶赶忙跟上,正听见太后焦急地将小皇子放到君涧手上。 “你看看他这是怎么了?”太后紧张地看向君涧。 君涧接过襁褓,将手搭在婴儿的脉上,还未过多久,还未说出个所以然来,卫潜忽地从一旁上前,抢过孩子,送到一边另一个太医手中。 “母后您将孩子交给他作甚?他知道什么?”他用嫌弃的声音说道。 太后此时也顾不得卫潜的语气了,又转向那太医,对他又重复一道:“太医,他这是怎么了?” 那中年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小声地东扯西扯了一顿,在皇帝和太后皆不耐烦地看向他后,忙下了定论:“皆是席嫔娘娘之前摔倒引起的症状,微臣……微臣这就开方子。” “那便快些!”太后催促道。 君涧又遭了一通数落,倒不显什么脾气,目光隐约地往小皇子身上瞥去。灵师瑶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去,并未有什么发现。 不过看他那若有所思的样子,灵师瑶也开始想东想西了。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