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周的气节最怡养花,小到随处可见的梅、桃、棠、藤……大到稀罕少有的牡丹、紫荆、玉兰、金钟……就算是一年四季互相交替,花也不会少养。隍园有一大片百花苑,即便如今已入了秋,百花团聚在明媚骄阳下,一片片姹紫嫣红,芬芳馥郁,迎着赏花姑娘们的风采香容,美不胜收。
信步花团锦簇中,降紫色的裙角拂过脚下各色花木,一阵花香被带起,沁人心脾般爽朗。
日丽风和,耳畔乍然吵闹声响,打破了方才的片刻安逸。
庸饶继续朝前走去,争吵声愈加强烈。
朱红漆的廊亭小桥稳然立在一片清池中央,亭中,是两个女子互相撕吵的声音,她站的远,隐约看去,地上,正跪着一个白降袍身的俊色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他的怀里,抱着把长琴。
撕闹得声音似觉熟耳,她顿了顿,目光寻了去,红衣乳烟裙的少女头上梳的整齐高贵发髻被来人一丈打歪,珠钗一个不稳“咕噜”一声,歿入怕池谭中。
她不甘示弱,宽大的锦色长袖挥了过去。
方才面前还怒气冲冲的蓝衣夫人便被她的袖子甩到了眼睛,一时间脚下踉跄,向后倒去。
“噗通”一声巨响!
原本平静的池面顿时水花四溅,鱼儿四处逃窜。
那水里的“旱鸭子”扑闪着手,嘴里断断续续的呼喊着救命的声音。唯那还在亭中安然无恙的少女撑着腰杆,破声大笑。
“楚韩儿,你嫁进了御史府又如何?不过是嫁了个瘸子!还真将自己当高门贵妇了?”她话一落,周槽看热闹的人也都纷纷捂笑。
上京城谁不知道楚韩儿嫁给了御史家瘸了腿的大公子粱宇?
御史粱老爷虽没了夫人,可家中的一切都掌权在二公子粱望的手中。那粱大公子更是终身不能生育,她嫁过去又能如何?不过是做了那短命的续弦夫人,一没实权二没强有力的娘家撑腰,不过是徒有虚名。
惹笑声不断,楚韩儿身边的侍从正慌了神。
会尿水的纷纷跳下去救人,不会尿水的就只能站在案上眼巴巴的看着,手里紧搓,生怕大夫人回去又体罚他们一众下人。
楚韩儿知道自己嫁给粱宇很没面子,但她一心想着攀附高门大户,哪里又会在乎那些。可终究是听不得别人嘴里的闲话,初入御史府时,没少听到嘴碎的下人偷偷议论她,所以那些管不住嘴的都会被她提出来施惩家法。
才嫁到御史府上不足两月,被她打死的下人便是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李灵虞笑的开怀,头上的发鬓歪歪扭扭,她朝着池中方被打捞上来的楚韩儿“呸”了一口,红衣衬的人嚣张,一点闺阁女子的样子都没有。偏偏周围不敢有人对她的举止有何异议。
毕竟她是李元都的嫡亲女儿,李元都兵权在手,还是朝廷中最赤手可热的武将,她更是被捧着长大的贵女。而御史家更不必顾及,听说楚韩儿入门后给粱老爷子敬茶,却被避之门外,粱大公子虽对人还算客气,可到底是不如李元都的女儿。
四处张望看戏的人越来越多,李灵虞重新以胜利者的姿态坐回石桌上,她扫向一旁此事最大的肇事者,抬起脚,毫无半点尊重的勾起来地上跪着的白面小生,比方才在庄门外庸饶戏谑赵任允还有卑劣。
“现在可以弹琴给本小姐听了吗?”她模样轻佻放浪,丝毫不在乎周围直眼相看的围观者的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