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予悯还邀请了军部的人?
“鄙人复姓司徒,单名一个郁字。我爱人蹇予容是小蹇的亲姊。”他走上前,把手中的风信子交到路歇手中。“小时候小蹇管我叫哥哥,如果不介意,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您客气了。”
居然是蹇予容的丈夫——所以蹇予悯记恨姐姐,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嫁给了军部的人?
会因为姐姐出现那么明显的情绪波动,平时却不知怎么一次也不肯提起。两个住处也没有任何证明这个姐姐存在过的蛛丝马迹。
这对姐弟挺奇怪。
“军部首等这一天想必也等很久了,看到你他定然会很开心。”他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一圈人全部听得很清楚。“差点忘了说,家父让我向你们带好,说他明天一定会准时到场。”
“我也很期待见到叔叔和司徒伯伯。”蹇予悯说。
“请等一下。”司徒郁拦住路歇。
路歇正要把风信子和其他花束放在一起,懵懵懂懂看向他:“怎么了?”
“予容把给你挑的礼物放在了花里。”他的笑容满是宽容意味,“她还以为小蹇会记得她这个习惯呢呢。”
蹇予悯没通过眼神做出什么指示。也就是说,他要自由发挥了。
“是吗?抱歉,那我现在可以——?”
“当然。”
路歇拉开包着花朵的牛皮纸,果然在靠近底部的位置找到了一张贺卡和一只耳饰。
贺卡上写有“新婚快乐”四个字,字迹娟秀清丽,但没有署名。
“你喜欢吗?”
“非常喜欢。”他把那枚镶有猫眼石的钩形耳饰珍而重之地托在掌心,“它太漂亮了。”
这个重量……
他合拢手指,不动声色地摩挲着猫眼石背面的纹路。
“想马上就戴上?”蹇予悯误以为他这是爱不释手。
“这……可以吗?”
好像一切正常。是他想多了?
“当然可以,予容也很想看到你戴上。”司徒郁说。“戴上吧。”
“那好吧。”
耳饰上的硬环是由四股缀有绿宝石的铂丝编成的,能攀住耳廓,把猫眼石固定在耳道出口不远处。
蹇予悯把他的头发往后别了别,煞有介事端详片刻。
“她眼光一向很好。”
路歇没反应过来,“谁?”
“没什么。你这样很漂亮。”
蹇予悯从侍者的托盘里端起一杯酒,背过身去。
“人既然都来了,那就正式开始吧。”
郑助理与几位侍者耳语了几句。很快南侧的窗帘被全部拉开,一扇沉重的玻璃门被推向两旁,露出正在草坪上的烤架旁忙碌的厨师们和花园里如繁星一样的灯光。与此同时演奏曲切换,舒缓的小调陡然变为轻快的圆舞曲。
宾客发出赞叹。
“欢迎大家移步至草坪,我们在那里另准备了海鲜和啤酒。”
室内的舞会则仍在继续。留下来的似乎多数是蹇予悯最亲近的人,蹇予悯挨个敬了酒,同他们有说有笑。
路歇看了眼时间,莫名其妙焦躁了起来——按照安排,再过个十来分钟蹇予悯就要过来请他跳舞了。
练倒是练过,就是……
“左右左左右,右左左——”还是右右左?
他闭着眼回想,第一个八拍过后又是什么来着?重复?不对,不是重复。
有点对不起那个舞蹈老师——她就差把他的魂撵出去,自己钻进来操控这副躯壳跳了。
“是左左右。”郑助理低声提醒。
“……”这可怎么办。“我好像全忘了。”
“没关系,蹇先生会带着您做的。”
然后踩烂他的脚吗?
“您如果紧张,可以先喝一点香槟。”
在几十道目光的注视下,蹇予悯朝他走了过来,微弓着腰伸出手。
“我能邀请你跳舞吗?”
路歇万分感动地点头,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另一只手扶住蹇予悯的肩,与他面贴面站好。
蹇予悯换了一款香水,味道很烈。音乐、灯光、呼吸都随之变得灼烫。
“我是你的未婚夫。我们明天就要结婚,不要继续用刚刚那种眼神看着我。”蹇予悯揽着他的腰转过一个圈,顶住他的膝盖让他迈出右脚。
“哪种眼神?”难道这还不够深情?
“你是个omega。”
“……明白了。”用力不能过猛。“有一件事我想告诉您……”
“什么?”
他把手心里的汗偷偷擦在了蹇予悯的礼服上。“这一圈转完,我就真的完全不会跳了。”
“原来你现在还没有到完全不会的程度。”
“……”他脚步又一乱。
“第五次。”蹇予悯环在他腰上的手猛然收紧。
“?”
音乐已经进入了下一个八拍,舞步却不能再继续了——他被固定在了蹇予悯怀里,完全动弹不得。
他一抬头就直直看进了蹇予悯的眼里,好像他们此刻连瞳孔都是相连的一样。
“那就不跳了。”
蹇予悯的睫毛几乎全部藏在眉骨的阴影里,只留个尖探出来,勾着一点两点冰霜似的碎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