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皇后勃然大怒,走下来指着周女史的鼻子,骂道:“贱婢!给本宫拖下去打!”
立刻有宫人上前将周女史拖出殿外,堵住嘴,绑在板凳上杖责。
周女史状若呆滞,直到臀部猛地受到痛击,才回过神来,泪珠从眼眶迸溅而出。她呜呜地喊叫,然而毫无用处,板子一下比一下重。
她使劲摇头,恳求地看向殿内地曹皇后和昭元公主。
昭元公主瞧见她视线,抬步出殿,走到她近前,抬手止住杖责,问:“你有话想说?”
周女史大力点头。
昭元让宦官们拔出周女史的堵嘴布,她大口喘着气,眼泪口水都流到了脸上:“求公主饶了奴婢,饶了奴婢吧!”
昭元问:“你可知自己错在何处?”
周女史哭求:“奴婢不该觊觎太子殿下,不该殿前狡辩,求公主饶了奴婢,别打死我呜呜……”
昭元公主眼神冷下来,一语未发,转身回殿内。
周女史泪眼婆娑,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奴婢不该觊觎太子,饶了我……”她不停地重复哭求,恍惚中都差点信了自己的说辞。
身上的痛火辣辣地烧着,她脑海中死守一个念头,绝不能承认自己是细作,否则就真要陷入万劫不复。
曹皇后厌恶地瞧一眼皮开肉绽的周女史,对昭元道:“你跟那贱婢有什么好说的。”她吩咐宫人:“继续打!竟敢把主意打到太子头上,太子是本宫唯一的儿子,是大周朝储君,你算个什么东西!”
昭元没说什么,看着安仁殿的宫人给周女史行刑。
十几板后,周女史头一倒,昏阙过去。
宦官停了板子,伸手探鼻息,回禀皇后:“晕了。”
“泼醒。”曹皇后:“不打死,不能平息本宫之怒。”
宦官领命,转身去提水。
日照当空,宦官提来的水桶中,水波晃动,波光粼粼。反衬得受刑女子极其凄惨不堪。
终于,昭元开口:“等等。”
她转身面向曹皇后,道:“母后,那女史毕竟是良家子,就这样打死了,恐怕有损您凤仪。”
曹皇后声音一下尖利起来:“你要为她求情!”
安仁殿的朱女史忙劝:“公主殿下,那贱婢是罪有应得。宫规森严,不是说着好听的,您心善,但压根不必可怜她。”
昭元解释:“非也。只是父皇即位以来,秉持‘以仁治国’,从不草菅人命,我们怎么能唱反调。况且,打也打了,那女史毕竟没得逞,扔出宫去算了,免得让母后您手上沾染血腥。”
曹皇后深吸了几口气,思索片刻,不情不愿道:“行吧,由你处置。”
昭元谢过恩,朝尤女史使个眼色,让她将受刑的女史送去她的液景殿。
如此行径,并非昭元良善,而是她仔细想过,那女史把荷包落在甘露殿,说明她去过父皇寝宫,如此一看,行迹着实可疑。近日来,宫中人心不稳,恐怕有人浑水摸鱼。
她留着那女史,是为了揪出其幕后之人。
周女史被带走后,宫人们将安仁殿泼水打扫干净。
刚一收拾妥当,殿外便有喧闹声传来。
听见声音,昭元回头向殿外望去。
一粉雕玉琢的男儿郎,由宫人拥簇着,朝她们走近。他张口,声音又粗又哑,与可爱的面庞完全不符:“给母后、皇姐问安。”
昭元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知道太子到了变声的年纪,听说在崇文馆念书时,都不爱答大学士的考问了。
听见笑声,太子李晤脸一红。
他视线挪向别处,落到殿旁候着的女史身上,惊讶地问:“母后,她们不是东宫的女史吗?”
曹皇后瞥了女史们一眼,疼爱地对太子解释:“她们中有人犯了错,不过已被本宫揪出来惩治。”
太子李晤讶异地点点头,没多问。
安仁殿的女史领着太子坐下,端上茶水点心。
落座后,太子李晤看向昭元,说:“皇姐,今天有人在崇文馆议论你。”
昭元抿口茶,不明所以:“议论我?”
崇文馆在东宫,是太子读书之所,兼之陪读的王公贵族子弟。昭元鲜少踏入此地,乍一听见“崇文馆”三字,还愣了会儿。
太子李晤道:“对。他们说你坏话,说你日日出入甘露殿,与外臣多有言谈,不守规矩。”
昭元心中一怒:“我是去为父皇侍疾。”
“啧,昭元,”曹皇后插话,“他们说的也没错。你到底还未出阁,总是见外臣,不像话。”
昭元解释:“我与那些大臣并未有过言谈,只不过在碰见时行个礼。”
太子李晤“啊”一声:“可是,他们说皇姐你在檐下相看驸马。”
昭元:“……”这话怎么听着耳熟。
太子李晤补充:“这事宫里已经传遍了。”
昭元瞪大眼:“谁传的?”
太子李晤:“不知道,宫中人人都在议论。”
“……”昭元:“人人?”她瞬间心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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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言中的另一位主角——霍哲,正轮休回到家中。
霍哲走入厅堂,发现母亲赵氏正拿着方手帕在看,不知想着什么,竟没察觉他的到来。
他走上前唤一声:“母亲?”
赵氏回神,抬头看向霍哲,立刻露出笑意,起身迎接:“子理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