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明媚的艳阳天。
寝宫里透进一丝光亮的时候,燃了一整夜的烛火终于熄灭在烛泪中,大床上的女子伸个懒腰。
门口一声不可闻的请安声弱弱的消退,宋天清睁开凤眼,趴在床上滚了一圈,像一只慵懒的猫一动不动侧躺着。
门外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朦胧的光从他背后照过来,显现出一个庞大的身形。
昨日梦中,一只大棕熊立着两只脚走到她面前求抱,宋天清便欢喜着抱大棕熊,又摸又蹭,没有丝毫恐惧。
回想起来,儿时去东齐北境,在雪地中奔跑的时候遇见了熊,难道是那时留下的印象?
毛绒绒的大熊。
不如捉一只来玩。
荒诞的想法从脑袋里跑过,本着勤政节俭的原则,宋天清还是想做一个明君,名声好听才最重要。捉什么大熊,眼前这不就是一只又高又壮的熊吗。
宋天清眯缝着眼睛看男人走来,坐在床边。
丝缕光线穿过浮动的尘埃勾勒出顾闫的侧脸,俊朗的线条透出温润的暖意。
安静的时候,是多么一个翩翩俊儿郎。宋天清偷偷感慨,自己选男人的眼光真是不赖。
“清清睡好了?”
顾闫坐在她的身侧,伸手将床帷绑起来,阳光洒到床上,宋天清感觉眼前一片金色,又听顾闫轻柔道:“醒了就起床吧,今日还有早朝,不能让大臣们等久了。”
早朝。
若是搁在从前,宋天清一听到这两个字就头疼,一般地方有事都写在奏折上送进宫来,只等她给个主意定夺。坐在朝堂上却是实打实的面对面交流,常常会被一些无聊又愚蠢的发言给坏了心情。
舌战群臣这种事她也不是没见人做过,只是早上起来面对清一色的麻烦事,一群大叔大爷叭叭的,即便是女帝也倍感压力。
现今可不一样了,她在朝上可以看到站在最前排的林勤风,她的丞相真好看啊——
看着他的脸就像清风拂过绿水湖,月牙照亮窗前叶。
想着丞相的容颜犹如清风徐来,宋天清趴在床沿上痴痴的笑了起来,而后被皇后弹了一个脑瓜蹦,后劲十足,一下子就从半梦半醒中清醒了。
宋天清捂着脑门从床上爬起来,气呼呼,“顾闫你干什么!”
小时候还黏着他叫哥哥,现在已经开口闭口直呼他的名字了,真是越大越发的不好管。顾闫一边帮她穿着衣裳一边说:“陛下不知道又在做什么白日梦,臣妾让陛下清醒清醒。”
“朕一直都很清醒。”宋天清撅起嘴来,倒像个蛮横的千金小姐一般。
“期望如此。”顾闫看着她娇俏的模样,心底欢喜,也不点破她做的坏事,只等着她自己从叛逆中清醒过来。
清早起床心情好,宋天清不屑与他争论,穿好衣服,门外也进来了服侍的宫女。
宋天清抬眼看顾闫,示意你可以出去了,顾闫却立在一旁不动弹,好像在等什么。宋天清才不愿意费心思去猜他想什么,洗漱过后,坐在镜前让宫女为她梳妆。
梳妆过后起身,顾闫已经不见了。
不愧是武功高强的大将军,走路都没有声音,宋天清问守在门边的小宫女:“皇后是什么时候走的?”
“方才陛下戴上簪子后,皇后殿下便出去了,叮嘱了奴婢不要打扰您,这才没有通报。”
“行了行了。”宋天清望向镜子里,头上的簪子……跟皇后有什么关系。疑虑一闪而过,快到时辰了,刘公公早已经在门外等候女帝,宋天清走出宫门乘上步辇前往大殿。
群臣在殿外等候。
林勤风身着官服,手持白玉板站在前头,一身正气,目不斜视。
身旁走上来工部尚书庞大人,尝试与他搭话。
庞大人满脸堆笑,出言邀请道:“丞相大人年轻有为,小女爱好诗书茶道,不知可否请大人来府上一叙,品一品小女煮茶的手艺?”
外围一圈大臣竖着耳朵听。
林丞相府中没有妻妾,又有被陛下相中的苗头,这样一个青年才俊怎么能泯灭在后宫之中,几个老臣便想了法子,暂时给林丞相介绍几位官家小姐,看得上也算成就一段姻缘,看不上也能借此挡下女帝的攻势,一举两得。
如今庞大人率先抛出橄榄枝,只要林丞相识趣咬钩,这事儿就算成了十之八九了。
“多谢庞大人好意,还是不必了。”林勤风直言不讳。
庞大人有些慌了神,“为何?”
一般回答不都是先答应再定时间吗?何况他家的小女儿温文尔雅,是京都出了名的官家才女,林丞相怎会不给他这个面子。
“在下府中有很合心意的茶师,手法必定比贵府的小姐要好上百倍,若是庞小姐有意的话,也可以请她来府上一叙,共同探讨煮茶的手艺。”
谁会去啊……
人家跟他讲宝贝女儿,他倒炫耀自己府上的茶师。
老臣们恨铁不成钢,好好的一个新秀,怎么一点风情都不讲,哪有人会单独请官家小姐到自己府上的,听不懂别人话中的意思也就罢了,还拿别人家的女儿跟他府上的茶师相比,恐怕这脑子不是木头就是石头。
好像突然明白了林相家中没有妻妾的原因,这种男子可不讨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