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的日常单一、枯燥、无趣。
阿怂在其中作为卧底感受异常强烈,这种生活受限的感觉,被别人逼着去做事的感觉对他来说本能地抗拒。
其实那些宗教信仰的神职人员的生活也是同样的枯燥,无非就是祷告朗诵去主持各种事件,如果你信奉这个宗教,这些并不怎么枯燥,阿怂作为一个卧底让他去信奉当然不可能。
其中,鬼菩萨教的日常基本就是,早上参拜,中午吃完饭后来修道磕头,下午会有神职人员来讲述故事,菱博文有时候也来鼓吹自己曾经多么落魄的杜撰故事,晚上就是故意升起篝火,大伙一起围绕着篝火朗诵鬼经。
阿怂最抵触的就是修道磕头,不管来多少人摁着他他都要暴起乱喊,最后连神官都特意批准他不用磕头。
神官也注意到,除了修道以外,阿怂并没有展现出更大的抵触,让他也稍微放心了一点。
在身边监视阿怂的人也越来越少,三天后,阿怂装出一副对修道有些兴趣的模样,神官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这货已经沦陷了。
在打消了阿怂这一最大不定因素后,这座封闭的后山终于打开,也终于有了外人前来参拜。
菱博文偷偷画了一个地图给他,这个庙堂后山是建立在一个神社的后山的,前面的神社甚至连鸟居都没有,可多年来受皇家参拜,人气也火热了起来,知情人都知道,在神社后面的鬼菩萨庙堂里拥有神秘的力量。
不管是都市传说也好,还是神秘宗教,总会有人心驰神往。
阿怂穿着黑牌混迹在人群里,看着前来参拜的人,他们大多衣着华丽,装扮考究,这些是前来参拜的主要人群,还有一些像是看到了都市传说而兴奋的高中生,连手电筒都带了过来,只不过都被守门的给没收了。
菱博文悄悄来到阿怂旁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啊?我还以为你在找诅咒绘里纱的人呢。”
阿怂突然惊醒,忽然想抬高声音,可说出来时还是被压低了:“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件事了。”
“这都能忘么?绘里纱在医院可能会怀恨的。”菱博文笑着说。
他现在的身份是大祭司,跟一个普通的信徒交流会容易露馅,两人背对着背,感觉真的像是间谍交流情报。
“为什么确定对方一定会回来呢?”阿怂问道。
“因为这就是诅咒,损人不利己的玩意,如果诅咒生效了,而没有回来支付代价,诅咒在杀人了以后会回到施加者身上,这就是报应。”
“所以这个诅咒真的这么玄乎?”阿怂惊讶地开口,“那个神官难不成也是搞玄学的?”
“谁知道呢,所以我才进来调查,这个诅咒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菱博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我先走了,有人在靠过来。”
“嗯?”阿怂四下查看,看到槐树下面有一个扫帚,赶紧抢了过来若无其事地扫地。
因为信徒是不允许来到正殿大门口的,这里会接触到上来参拜的外人,要是突然醒悟了就不好了。
“北下。”小雅在身后突然喊道。
“嗯?”阿怂疑惑地转过头去,“怎么了?”
小雅看到了他手里的扫帚,心里的疑惑也打消了一大半,“你好像不是扫地的吧?”
“哦,这不是吃完午饭没有什么事可以做嘛,我看到外面的人进来可能会带来垃圾,所以出来打扫一下。”
“既然你不是扫地的,就不要随意拿别人的东西,知道吗?教义中就有一条说各司其职,不能随意改变。”
“第几条?”阿怂反怼回去。
他知道的,压根就没有什么教义,神官连像样的条文都拟不出来,这些所谓的“教义”怎么出来的呢?很简单,如果他看到你嬉皮笑脸,他就会说教义上写着不能嬉皮笑脸。
“反正你不能再继续扫下去了,回去。”
“好的。”
怼归怼,不想暴露身份也是真的,阿怂只好乖乖把扫帚放下,自己回后殿,等别人参拜完后开始抗争修道。
在最后一批的参拜人走后,一个领队走了过来,这个家伙阿怂认识,那声音他还记得一些,就是上衫榊安排线下见面的两位老兄其一,那嗓音太熟悉了,喊着喊着就破音。
阿怂有神官的特权,在他们磕头的时候,可以短暂的自由活动一段时间,他就在正殿前看着那棵槐树。
“没想到岛国人竟然也懂天朝的玄学么?”阿怂说道。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也懂?”旁边突然冒出来的菱博文也吓了阿怂一跳。
“毕竟我是穿越过来的,一个文化大国就算你是唯物主义和无神论者,总能听到各种各样的故事。当然也包括槐树的故事。”阿怂看着槐树说道,“槐,拆开就是木鬼,木中之鬼,可木本就是吸取阳光的阳气之物,阴阳的协调性就在槐树之上。”
“哦,看来你也不是了解得很深,那我来继续深入一下,这个庙堂分正殿和大殿,大殿就是侍奉鬼菩萨的地方,正殿的四个角落里都种着槐树,用来镇住大殿往外泄露的阴气,又能让阳气无法汇入大殿,大殿和正殿维持了阴气和阳气的平衡。”
“这方面肯定是你懂,我对这些奇闻异事的了解仅限于我奶奶跟我讲的内容。”
“不扯淡了,那个神官压根就不会布局,这个庙堂估计也是请个三流的风水师盖的,我们菱氏家族压根就不会测定这样的垃圾风水,还建立在一个神社后面,灵气都被吃完了,也就只能当个寄生虫,难怪只能搞邪教。”
阿怂挑了挑眉毛,“神官不懂布局?”
“所以这个邪教,在我看来,压根就没有释放诅咒的能力,我目前是这样想的,可崇神确确实实地出现在了绘里纱的身上,看来还需要再进一步地观察那个神官,可能他也是一个阴阳师呢。”
“事太多了,简化一下,找出诅咒那个绘里纱的那个人。”菱博文接着说。
“怎么找?来参拜的人这么多。”
“那就要看看你的推理能力了,我相信你。”菱博文把手放在阿怂的肩上,语重心长。
果然还是要让我来找么?
阿怂叹了口气。
菱博文也觉得这有些强人所难,于是拿出了一张纸,“只要是第一次来参拜,都要填写的表格,但也只有名字和年龄,电话号码就别想了,虽然这里有信号,但通讯网被人监听着。”
阿怂接过纸,“这也太多了吧?”
“靠你了。”
菱博文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纸上的名字少说也有上百个,提供的信息只有年龄和名字……
大殿前磕头的声音齐刷刷的,一直在影响着阿怂分析。
现在的情况有些混乱,说到底,阿怂只能根据年龄来判断,而且这张表也是用年龄来降序排列的,他把多余年长的年龄给撕掉了。
这其实就是赌,风川家也是一个搞生意的,据说是房地产,所以诅咒也有可能是商业对手下的,但阿怂还是选择应该是同校、甚至是同学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支撑他选择的有两个猜测,既然是商业对手为什么不直接诅咒风川家的男人呢,还有就是风川绘里纱也不一定就能继承家产,而她的老公也没出现,诅咒绘里纱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看来应该就是同学之间的嫉妒了。
阿怂以前当然嫉妒过别人,他又不是圣人,这种坏心思当然会有。
他的同学穿着耐克阿迪,他穿的是360、安踏,阿怂心里当然有些不满,并且也会在心里暗骂那些因为校服同一而选择用鞋子来分高下的人。
不过后来阿怂就不在意这些了,不是因为他进化成了圣人,而是他知道再怎么嫉妒,人家的钱也不会给你。
绘里纱不是那种喜欢炫富的人,可能是不经意间给别人留下了“她其实是在炫富”的错觉,毕竟是一个没啥缺点的美少女。
阿怂再三考虑,突然发现他和菱博文漏了一个还可以排查的线索,那就是性别。
上面虽然没有写性别,但根据阿怂脑海里北上的曰语词库,结合他自己看多年曰漫的姓名词库,还是能大概分辨出谁是男谁是女的。
就跟王大锤一听就是男的一样。
这种方法伴随着风险,但也算是线索之一。
被他撕下后,剩下的名单,已经只有17岁19岁的女生,只剩下三十多个。
阿怂用尽最后一丝的脑力,他今早在参拜的时候就听到各种嘈杂的声音,这些声音都是同行者开玩笑的声音,所以当然也会有昵称。
他就听到过“小澪”,然后他就把名单上一个叫“石美澪”的给删了。
这是他的另一个赌注,他坚信,这不是排斥绘里纱的小团体,而是排斥绘里纱的某一个人。
因为如果是一个小团体,那一起信一个邪教的概率确实会大打折扣,虽然常说臭味相投,但也没有蠢到两三个人都无比确信邪教的地步。
删来删去,只剩下十多个名字,还是很多。
他在脑海里寻找着自己有没有在学校里的名单上看到过熟悉的字眼,显然,他记不清。
他能做的就是用最后一个绝招,瞎蒙。
“点指兵兵,点指兵兵,点到谁,谁就去当兵!”阿怂用手指上名单上来回点着。
“哦!凶手就是你!长林未花!”
“你够了,你比我还不靠谱。”菱博文突然就出现在阿怂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