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落去到她母亲那里,管维新刚来不久,和她母亲坐在堂上说话。他穿着宽大的黑色鹤氅,头戴束发冠,一根褐色的长簪从绾的严整的小髻上穿过。身材高大,相貌清肃,声音洪亮而有威严。
魏云落叫他:“义父。”
管维新转过头来,将魏云落细细地端详一番,惊喜地对长公主说:“这孩子,身子养护得真好。”
长公主也止不住高兴地道:“她心事少。”
过一日少一日,心态平稳,没什么烦心事,气色看起来就好,命活得就长。
管维新没给魏云落把脉,只看她的气色,便笑说道:“你如今这身子也大好了,怎么不出门走走,去义父那里顽几天?”
魏云落笑道:“孩儿正想去呢,义父就来了。”
招手唤跟着的丫头上前,拿起丫头捧着的茶盘上放的腰带递给管维新。
“孩儿这几日学做了几色针线,专门做了个腰带送给义父,还望义父喜欢。”
管维新没有儿女,一直视魏云落为己出,闻言大喜:“还是我的落儿想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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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盈这次跟着管维新一起来了,她安静地站在管维新的座位后,仍像以前一样做男子装扮,就连魏云落和她招呼,她也像男子那样拱手见礼。
魏云落和嬴盈寒暄后坐到长公主身边,长公主拉着她的手问:“明儿二皇子府上的麟子满月,摆满月酒,你去不去?”
魏云落不想去,二皇子楚元鼎这些年是显德帝面前的红人,北边的卫国进犯,楚元鼎奉命出征,大获全胜。显德帝对他褒赞有加,恩宠不绝,大家都猜显德帝有立他为储君之意。
当日魏云落的父亲看中二皇子,想将大女儿魏靖柔嫁给他,结果二皇子没看上魏靖柔,看上了魏靖婉。
魏靖婉嫁给二皇子做了侧妃。
她命运两济,嫁过去不久楚元鼎的正妃就病逝了,楚元鼎和她正在新婚恩爱中,有扶她为正妃之意,上书给显德帝,被显德帝给驳了。
楚元鼎这些年也没续娶,正妃之位空虚,着魏靖婉这个侧妃打理后院诸事。
魏靖婉给楚元鼎生下二子一女三个孩子,这次的满月酒,就是庆祝她的小儿子满月摆的。
女儿得势,偏院魏驸马的原配和几个儿女的腰板也挺起来。特别是魏靖淑,几次挤兑魏云落,二人的梁子越结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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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云落对她母亲说:“孩儿不想去。”
二皇子府办喜事,魏靖淑必定是要去的,她拿自己当二皇子府的女主人,在二皇子府四处招摇,魏云落不想看见她。
长公主也不想去,她和二皇子明和暗不和,懒得应酬他,拍拍魏云落的手。
“不想去就算了,今儿这个满月,明儿那个生日,天天这些事也闹不清。”
管维新道:“这些年二皇子势头正盛,我看陛下似有立他为储之意。”
长公主冷笑,“我看他没那个福气。”
“不管有没有那个福气,”管维新真心实意地劝长公主:“你也该早为自己打算了。”
显德帝这些年耽溺声色,身子早被掏空了,一旦有个三长两短,他那些皇子皇孙可不会像他那样维护长公主。倘若新君是二皇子这样的,必定是要先拿长公主开刀的。
长公主抚着魏云落的头,自嘲道:“想这些做什么?落儿在一日,我陪她一日,落儿不在了,我也......”
她没说下去,然而在场诸人却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魏云落的眼睛酸涩,默默地偎进长公主怀里。
管维新无奈:“你这又是......”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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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府第二天摆喜酒,头天便打发人来公主府,接娘家这边的人先过去。
长公主不是魏靖婉的生母,因她是公主府的主子,下人先领来人拜见她。长公主没有见,直接让她们去偏院找魏驸马。
魏云落从她母亲房里出来,看见二皇子府派来的几个婆子往偏院去,若有所思。
她的丫头忿忿道:“真是老天不开眼,这偏院的人也不知撞了什么大运,竟让她们巴上了二殿下。”
“那又如何?”
楚元鼎能不能登上皇位还不一定呢,枪打出头鸟,他现在这么高调,除非他能顺利坐上那个位置,否则不管谁做皇帝都饶不了他。她倒要看看他这棵“大树”,偏院那些人还能靠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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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云落回去自己的院子不久,丫头进来通报,说魏靖淑来了。
魏云落立即猜到魏靖淑的来意,无非就是二皇子府的人,来接她们去参加魏靖婉的小儿子的满月宴,她的“好”祖母打发魏靖淑来问她去不去。
一来她到底也是魏靖婉的娘家人,不能撇开她不问。
二来魏老太和魏驸马的原配都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她们需要借助魏云落的身份给魏靖婉在王府撑场子,壮体面。再顺便向外传递出魏家姐妹情深,长公主和二皇子关系亲密的信息。
三来就是趁机向魏云落炫耀炫耀,压压魏云落的气焰,让她以后不敢小瞧她们。
魏云落把魏老太那些人的心思摸得透透的,她让丫头请魏靖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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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靖淑一进魏云落的房间,便觉一股美妙的甜香迎面扑来,外面的天气冷得能冻掉人的手指头,魏云落的房间却温暖得仿佛春天。
魏云落怀抱手炉安然地坐在榻上,既不请魏靖淑坐,也不喊丫头给她看茶,开门见山地问:“你来找我干什么?”
魏靖淑知道魏云落不欢迎她,梗着脖子生硬道:“是祖母让我来的。”
言外之意,如果不是魏老太让她来,她才不来呢。
事实是魏老太怕她把事情搞砸了,在后面扯着喉咙喊她不要来,她自己跑来了。
魏云落在心里翻个白眼,“好吧,是祖母她老人家让你来的,你现在可以说她让你来干什么了吧。”
终于说到魏靖淑扬眉吐气的事了,她像换了一个人,趾高气昂地说:“祖母让我来告诉你,二姐夫家明天为小外甥摆满月酒,刚二姐姐打发人来接我们去吃喜酒。祖母问你去不去,说可以带你跟我们一起去热闹热闹。”
说得好像施舍她一样。
魏云落问:“这是祖母的原话?”
这当然不可能是魏老太的原话,魏老太还不敢这么对她说话。
魏靖淑说:“是不是祖母的原话又怎么样?祖母就让我过来问问你,你只要说去不去就行了。”
好嚣张的口气,谁给她的底气让她敢这么对她说话?二皇子么?那她就让她睁大眼睛看看,在二皇子的地盘被打脸,二皇子会不会帮她。
魏云落本来没打算去的,此刻改了主意。
“去,为什么不去?几天没出门了,正好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