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老太太不是让我们去见贵客吗?”
“老太太说了吗?”李鼎停下脚步。
肖兴元摸了摸脑袋,仔细一想,还真没,可话里话外,谁听不出那个意思。只能说那凤凰堂里的人来历大得很,老太太不好言明,又不想这样的好事只让曹家的少爷占了去,为着李鼎的事情,老太太是操碎了心。
早在两年前,就往京城递消息,想再卖一卖老脸为李鼎求一个入国子监读书的机会,当年李熙也是这么过来的,从国子监出来,即便没有科举,走走后门也不是能得个一官半职。可这消息传过去,仿佛石沉大海。
此次过来的四爷,老太太是不敢想,那就是个冷面阎王,同他只能讲情是不行的,可不是还有个十三爷嘛。曹頫能得十三爷看重,说不得李鼎也能得他青睐。
只许多事情,老太太不好明说,她说得隐晦,等李熙出了荣恩堂的门,果然往外院走去,心里还不及高兴,就听说他没有去凤凰堂,而是径直回了院子去。
这一问之下,才知道不但李宝珠、就是李明柔、姜代薇都在半路上同李鼎偶遇了。老太太听得差一点一个仰倒,气晕过去。
好不容易忍住气,立时恼道:“把韩氏叫来。”
无论是李明柔还是李宝珠,一个要奔着前程,一个牵扯着李熙筹码的事情,都不能劈头盖脸直接责骂。找范姨娘和詹姨娘出气?就像大妇的通病,老太太历来是看不上李熙的这些妾室,比起其他最后被送出去或者府里没有名分的女人,詹氏和范氏不过是肚皮争气而已。妾侍之流出了错,当然是正室没管好。
于是就苦了韩氏。
凤凰堂那边,她是不能直接露面,可里面一应的摆设,还有许许多多的安排,都少不得她上上下下地操心。这忙得恨不得有三头六臂的时候,老太太有请,她还不能不去。
晚膳的时候,殊兰就听说韩氏在荣恩堂里被训斥了,骂她管家不严,诸如类似的话在韩氏回到正德堂的时候,也传遍了整个织造府。
可事情,并没有因此结束。
韩氏仿佛趁机同老太太打上了擂台,郭嬷嬷拿着牌子出了府,大张旗鼓地在苏州城里请起了大夫。
等李熙知道的时候,左脚绊了右脚,要不是郭茂眼疾手快,差一点就要摔在大门门槛上。
他怒气冲冲地找上韩氏。
韩氏还恼他呢,大夏天的额头上戴着头巾,便是冰盆摆了一屋子,也还是热出一脑门的汗。
“老爷问我做什么?怎么不问问老太太要做什么?平时的时候我忍了也就忍了,可宝华好不容易带了女婿回门,老太太这举动是置我于何地。”这女人出嫁后想要在夫家立足,还得看娘家如何。要是这次只李宝华回来,韩氏心里有怨气忍一忍也就算了,老太太这脾气许是当年在宫中谨慎细微习惯了,出来后除了在老太爷和李熙这个儿子面前还会收敛外,其他人那里是一发不可收拾。
这脾气也是说上来就上来,本来隔三差五被老太太敲打怪怨,对韩氏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情。谁叫她这肚皮不争气,除了李宝华后再没有结果。韩氏自己也知道,那腰杆子一直直不怎么起来。但一想到李宝华哭着进门,说她和黄阿琳刚到凤凰堂还没见到贵客,就都听说了她在荣恩堂被训的事情,韩氏就再沉不住气。
老太太给她没脸,她为了女儿外孙就是闹也要闹一点脸面回来。
李熙神色仍旧不虞。
韩氏知道他是忌惮凤凰堂的两位,别人不知道四爷和十三爷的身份,韩氏这边却是知道的。平日里,织造署衙,李熙去不去都可,如今四爷在,他就是装模作样,也得早出晚归的表现。
老太太毕竟年纪大,府里上下还得韩氏帮着上下照应,这才让她知道了实情。对李熙的怒气,她早有准备,谁都知道这府里府外都看李熙后续的态度呢。
韩氏把桌上已经凉了的老君眉端给李熙,扶着额头坐下后轻声说道:“老爷回来只顾着同我生气,怎么不想想姜家的事情。”
李熙端茶的动作一顿。
韩氏就说了老太太为何找她的事情,她不无委屈:“宝柔和鼎儿是亲兄妹,范姨娘……她算是知情人,可姜代薇呢?她一个孩子懂什么?怎么也找上鼎儿。这姜家又是个什么意思?当时我都没顾上问,老太太只给我没脸。”
姜家?当然是想分一杯羹,李熙眸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