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云中驿站。
斑驳的光从窗棂处折射进来,映在谢荒清冷如玉的容颜之上,越发显得翩若谪仙。
“小止儿,阑歌不见了,是你的人把她带到塞北来了。”平淡优雅的陈述与笃定,让迟天止有些诧异,也有些了然,似乎明白了他为什么抛下京都诸事突然出现在了塞北。
除了阑歌,谁还值得他如此,谁还会让高高在上的祭司大人失了分寸。
他问都不曾问,就这般笃定,像六年前一样,只要关于阑歌,便不用相问。
“我没有。”迟天止有些倔强赌气的侧过身,不去看谢荒,也不想解释什么。
多说无益,反正他不会相信的。
“小止儿,别闹了。”谢荒的声音淡淡的,抬手抚上她的手臂,带着丝丝哄小孩子的语气。
这语气却彻底激怒了迟天止,她挣脱谢荒握住她手臂的手,“谢荒,无论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她年少时恋他,慕他,却是把一颗心撕裂般的痛不欲生。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能被谢荒逼得临近崩溃,而那人无论何时都一副优雅从容,不疾不徐的模样,除了阑歌,恐怕没人能撕破他那虚伪的面具。
“小止儿,听话,不要任性了。”
就算她恼怒生气,情绪奔溃,谢荒也依旧能从容不迫的说一些苍白无力的话语,她似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怎样都是枉然,无能为力的枉然。
“够了,谢荒。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的做派吧,在你眼里我永远是那个任性长不大的小孩子。而她无论说什么你都无条件信服,好呀,就是我,阑歌就是我抓的。”迟天止气极反笑,黑眸一扬,阴冷密布。
“放过她吧,我欠你的,我自己还。”谢荒负手立在窗棂旁,望着窗外远处云雾缭绕的飘渺高山,似是微微叹息一声。
这一刻,她又想到了六年前,父母离世后,迟家举步维艰,她不得不以凤凰宿星之引,受命占星,什么皇后命格,真是可笑,虚妄的可笑。
迟天止黑眸阴冷密布,望着那负手挺拔的身影,嘴角竟扬起一抹讥诮的笑,“若我不放?偏要拉着她垫背呢。”
须臾,谢荒缓缓回过头,彼时优雅从容的面色有些阴云笼罩的压抑,他握了握手中的莲华,声音带着丝丝冷意,“小止儿,那休怪我不留情面了。”
望着面前有些陌生的谢荒,迟天止抬了抬手臂,六年了,那刻入骨血的烙印仿佛还有些生疼,疼的她喘不过气来,“事到如今你我之间有何情面可言,谢荒。”
六年前,那染血的凤凰烙印不都已经斩断了所有情面。
“好。”谢荒淡淡应了声。
这一掌,他应是用了全力,迟天止只觉天旋地转,所有思绪都混乱恍惚,整个人摇摇欲坠如临深渊,她真想就这样倒下,不问世事,像六年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