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见到一袭月白站在一片灼灼之色中的沈柏舟,宜初的话肉眼可见的少了。在这位公子面前讲夸大其词的武林逸闻,总觉得……似乎……有点唐突佳人?
可江沅最是听故事不能听一半,他心里十分捉急:“那个唐门弟子和南疆密教比毒功,到底哪个赢了啊?”
宜初装傻充愣:“哎呀,有点记不清楚了。”
江沅难以置信:“你怎么连穿肠肚烂药,阎王要你三更死,这种奇奇怪怪的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最重要的结果,你忘了!?”
宜初恨不得往他嘴里塞麻胡桃,可惜打不过,她心里默念佛经,努力让自己忘记眼前这个傻子。
见此乱状,沈柏舟悠然开口道:“南疆密教地处湿热,毒虫蛇蚁甚多,但并不擅下毒,而是用蛊,所以,应当是不会和唐门比毒功。”
江沅十分愤怒:“你是出家人,居然打诳语!”
宜初丝毫不露下风,据理力争:“我说了是我听说的,别人说的是真是假,我怎么知道,既然我不知道,又怎么能是诳语。”
江沅鄙夷道:“别人说什么你就说什么,难怪你长这么矮。”
宜初的佛经终究不敌江沅,她怒道:“这两样到底有什么关系,你给我说清楚啊!你这个肤浅的人。”
在一众吟诗作对,风雅陶醉的赏花人里面,他们这群人,格外突出。明容沉默感受着周围人的打量,很后悔今日出门没带帏帽。
六合帮和快刀门的弟子结伴经过,步履匆忙:“听说园主请了梨鸢姑娘来唱曲。”
“那可错不得,听说梨鸢姑娘可是杭州顶有名的花魁娘子,平时见都难见一面的美人。也不知园主哪来的本是,把人从杭州接来了金陵,就为了等给这山茶贺花期。”
“花再美,哪里比得上活色生香的美人,说说而已,左不过是想将这花魁娘子养在这离恨园了。”
江沅听到活色生香的美人几个字,耳朵都竖棱起来,眼巴巴望着他师兄,一切尽在不在眼中。
沈柏舟斜睨了他一眼,示意旁边又是佛门女尼又是小道姑,你好意思说要去看花魁?
江沅表情简直就是个正义凛然的少侠,他郑重无比的点头,无声胜有声。
“花魁娘子是什么人,你知道吗?花中第一人,好别致的名字。”明容一脸好奇看着号称恒山百晓生的宜初。
宜初伸出一根手指神秘兮兮地凑到明容眼前,得意的说道:“我当然知道,听说是花街柳巷中最好看的姑娘。”
江沅目光深沉看着沈柏舟,一脸高深莫测。沈柏舟轻挑眉梢示意江沅不要再挤眉弄眼,实在有堕神兵谷百年威望。
“花街柳巷又是什么地方?养花的地方吗?”明容十分有探究精神。
“我在茶馆听很多江湖中人说过,是寻欢作乐之地。”宜初为自己渊博的消息渠道得意洋洋。
江沅自以为的高深莫测瞬间变成了大惊失色:“你!你!”他抖抖索索一连好几个你。
宜初瞪他:“你结巴就不要说话!”
江沅难以置信:“你怎么会是出家人!连寻欢作乐也说得出口?”
宜初两只眼睛都表示莫名其妙:“为什么不能说,我们现在不就是在寻欢作乐。”
明容微微一笑:“说的对,这个园子就是花街,我们就是来寻欢作乐的。“
江沅双眼疲惫,觉得鸡同鸭讲着实没有乐趣,只希望别被武林八卦人士听了去,到时候演变成神兵谷弟子花街调戏恒山女尼和神秘道姑。
离恨园的东院据说种着最名贵的山茶的品种。
东院的山茶没有花盆,每株山茶都是直接种在软沃的土地上,长得肆意又张杨。花蒲外面是一片粉腻霞光,花心是一抹淡胭脂色,往外开出的却是皎洁如雪的白花瓣,微微上折,楚楚动人,围着中心那几株赤红若朱砂的山茶,重瓣层叠,艳如牡丹。
明容不由开口问道:“它们叫什么名字?”她怕大声说话会吹落花瓣,声音很轻。
沈柏舟也轻声回道:“外面粉白两色的唤作粉霞,中间的那几株唤作赤丹。赤丹名贵难养,我也未曾见过长得这般好的赤丹。”
整个院子除了花圃,便只有十几方石板从院门途径赤丹铺往东院一座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