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崔父崔母在看守所没有等来镏岑姑侄出意外的消息,反而等来了市区领导签署移交检察院审查的文件。 林聪的方法很奏效,正副局长本就斗得厉害,这次副局长好不容易有一次明摆着证据的把柄可以扳倒正局长,还不使劲把屎盆子扣在对方头上。而正局长为了保全自己,只能弃车保帅,放弃崔正庸,两边都在出力,倒霉的就是崔家,警察提审迅速,检察院也很快介入调查起诉,一气呵成,堪称有史以来最快立案,紧接着检察院审理起诉。崔父崔母傻眼了,不是说过几天等事情摆平就可以出来了么?怎么就到了起诉阶段了,崔父迅速联系律师为夫妻二人辩护。 柳彤一家在柳闵这里并没有过很长时间,见到姑姑和弟弟都好好的放下心来。两口子在工厂上班,领班打电话催几遍了,虽舍不得亲人,可日子得过下去,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柳闵虽然没说什么,外人看不出来,镠岑怎么能看不到他的低落。幸好这时候检察院通告下来,柳闵这才打起精神。 崔家犯罪证据确凿,辩无可辩。柳闵又重复了一遍口供,把崔父崔母所作所为讲的清清楚楚。镠岑也明明白白表明要追究到底结果出来了。,绝无庭外和解的可能,崔父请的律师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让镠岑松口。 一个月后,法院审理结果到了镠岑手里。崔父崔母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九条规定,绑架他人,判处五年有期徒刑。至此,崔家一案宣布告终。 镠岑带着侄儿回家,山里的果子再不收就烂在地里了。 夏日的暑气蒸的人喘不上气,不想说一句话。进了山北乡,连绵的山川在夕阳下愈发青翠,微风吹起,似乎带走了一丝暑气。柳闵家就在离这些山川脚下,村里人户不多,大部分劳力都出去打工了,留在村里种地的大都是老弱妇孺。这段时日正是山上桃子成熟的季节,家家户户老老小小都背着背篓在自己的山头忙里忙外,收获的果子往镇上送,也是一个进项。 夕阳渐渐沉下去,镠岑一行人终于到村口了。镠岑和柳闵还好,死气白咧跟来的林聪双脚跟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他还特地穿了一双看起来非常时尚的小黑靴,又不透气,要多难受有多难受。看着前面镠岑姑侄俩矫健的步伐,却提不起一丝的力气。柳闵就算了,个大小伙子土生土长,体力比自己好情有可原,为什么镠岑大姑也比自己身轻体盈? “前面就到了。” 林聪听到这句话,顿时心生感动,呜呜,终于到了,再走小爷的脚就废了:“终于解放了,柳哥你每次回家都走这么远么?”他们一路从市里到县城,从县城辗转镇上,这还好说,是坐车的。但是从镇上到村里简直是挑战林聪的认知,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没有公交车,他们徒步走到村子的。路上翻过一座山,又翻过一座山,虽然都不高,三四百米的样子,可山路难走,坑坑洼洼的,着实不是林聪这样的公子哥能受得了的。 “谁让你跟来的,告诉过你乡下不像城里,你还偏偏跟着……”甩都甩不掉,柳闵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这公子哥怎么找到自己和姑姑的,缠着姑姑非得跟来,说什么没见过乡土风情,要来见识见识,姑姑竟然同意了。想到这,总有一种要被抢走亲人的荒谬感觉。 “柳哥你还说,当时在医院里明明答应招待我的,再说了,我还没跟你算不告而别的账呢?”林聪实在受不了了,想把胳膊放在柳闵肩膀上,好歇一歇。 柳闵眼神一暗,闪过崔鹏恶心的脸。肩膀一沉,快步上前,没让林聪得逞:“有耍嘴皮的功夫,你也省点力气了。” 林聪顾不得装体弱,登时追上去,与柳闵闹成一团。 柳闵的一举一动映在镠岑眼底,心里暗骂该死的崔家,男孩子勾肩搭背的多正常,结果柳闵竟敏感至此。这就是镠岑带着林聪的目的,柳闵性格内向,什么都憋在心里,林聪不一样,恰恰与柳闵相反,正好互补。 进村的路上,陆陆续续有人和镠岑一行人打招呼。 “他大姑回来了”因为柳岑没嫁人,村里一只称呼柳岑为柳大姑。 “回来摘果子”镠岑微笑回答 “大学生回来了,这回你姑能轻松轻松了,明个儿摘果子多抗几趟。”邻居李叔开玩笑 “叔,叫我名就行,大学生啥的太那啥了……”柳闵低语,不好意思承认李叔的恭维。 “哪啥啊?十里八村考上重点大学的后生只你一个,不叫你大学生叫你什么?你小子就是害羞,以后说媳妇可怎么办?”李叔看着脸越来越红的柳闵大笑。 柳闵瞥见林聪戏虐的眼神,后者一双眼睛扫描仪一样打量着柳闵,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停在柳闵红的滴血的耳朵上。真单纯,这才哪到哪儿就红成这样。柳闵一阵风般从林聪身边过去,一个眼神也没给后者。 走到一座农家院子,用粗壮的树枝插在地里围成的,院子的枣树伸出院外,似在欢迎远归的主人。一路走来,家家户户都差不多,但是柳家的院子尤其不带现代化的气息。大门还是电视剧放的那种老式双开木门,两片木板用门栓连着,轻轻一推,敞开可以过半年个人的空档儿,瘦一点的完全就钻过去了,林聪满头黑线,这锁和不锁有什么区别? 柳闵看不惯林聪那少见多怪的蠢样,拉近门把柄开锁进屋。姑侄二人把行李放在堂屋,主要是林聪的大箱子,忙前忙后。林聪想帮忙却插不上手,在旁边干看着急的手足无措。 简单的一顿晚饭,三人洗漱完就歇下了,赶了一天的路,都累了,不一会儿鼾声响了起来。 镠岑仰面躺下闭着眼睛,听见柳仙在耳边得意的说:“你没看见,小奶狗的师祖对我师祖毕恭毕敬的,还在我们面前教训一顿他呢。反而一口一个贤侄的称呼我,听得我牙酸。临走前,还送了一堆的礼物,说是感谢我的。哈哈,痛快!对了,这个你接着,给那个人类小孩,也能恢复的快些。” 接住柳仙抛过来的物件,是个珠子,也看不出什么材料的,摸上去心里头舒服,镠岑了然,放好之后,等柳闵开学给王为民送过去。 柳仙还在讲个不停,遇上开心的部分还笑出声来,伴着屋外的虫鸣,镠岑也睡了,夜深了。 崔鹏缩在墙角,看着光头带着的小弟对家里又砸又翻,无能为力。爸爸妈妈被关进监狱了,平时亲近的邻居亲人对他避如蛇蝎,他都不知道怎么熬下来的。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到了这一步?爸爸妈妈不是说他们可以搞定么,不是说柳闵只是个穷小子么,不是可以随着自己的意愿行动么?都怨柳闵,如果他乖乖的,就不会这样了。爸爸妈妈不会进监狱,自己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越想越是恨柳闵,眼神里萃着怨毒。 光头找了几遍都没有收获,扫到崔鹏的眼神,心里怒气高涨,妈的,都不是好东西,你爸妈进去了,我就找你算账:“把那小子给我拖过来!” 小弟们群里走出两三个人,冲向崔鹏,一个用力把对方胳膊反锁在背后,拖着走向光头:“大哥!” 光头被镠岑打的修养了一段时间才出来活动,第一件事就是找崔鹏,钢管叮叮的敲着地板砖,敲一下,崔鹏的心脏跟着缩一下,敲一下,缩一下。光头对崔鹏的表现很满意:“你爹娘托我们兄弟办事,说好了事成之后把钱结了,现在他们进去了,这账就落你身上了,钱呢?” 崔鹏跪在地上,不敢看光头的脸:“我妈说,你们没办成……嗷!” 话没说完,光头一钢管揍在了崔鹏腿上,光头虽没有镠岑的劲头,但收拾一个初中生还是绰绰有余的,一棍子捣向崔鹏的肚子:“你他妈的是不是不想给了,合着我们兄弟白出力了,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打!” 腿肚子火辣辣的疼,肚子被捣的反胃,可崔鹏没有失去意识,还想还嘴,头顶一黑,身上一阵拳打脚踢。崔鹏本能的护住头,蜷缩着身子。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了。头发被揪住提往空中,耳边传来光头咬牙切齿的威胁:“我们兄弟们出生入死的,最不怕你们这种赖账的,没有钱好办,你的房子、身体、器官都可以抵债,就看你舍不舍得了。听说你喜欢男人,正好可以去卖屁股还钱,是不是兄弟们?” 小弟们霎时哈哈大笑,纷纷附和:“对,对,大哥,卖了这小子看他还怎么嘴硬” 戏谑的笑声让崔鹏喘不过气来:“你们是在犯法,我要去告你们!” 光头摸摸光溜溜的头,笑的前仰后合,拽起唯一会的一句成语:“个贱人东西,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只能你杀人,别人不能杀你,哪家的道理?老子话撂这,你只管去告,看最后谁倒霉?” 光头笑够了,招呼小弟们:“兄弟们,天晚了,咱先回去。明个儿接着来收拾这小子!”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走了,留下崔家一屋子狼藉。崔鹏浑身疼的厉害,躺在地上,目光所到之处乱七八糟,酸意涌上心头,怔怔的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