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门的动静平息的很快,不出片刻便已重归宁静,裴盏旋即进了侧门。
“是你将人吓疯的?”周自柔背靠在墙,眼神像是从来没认识过裴盏这个人。
裴盏僵硬地顿住:“小姐?”
这里只站了她一个人,裴盏没想到她竟然一个人站在这里。
“小姐在这里站了多久?”裴盏咽下无措,拳头捏了又松开,不敢上前靠近一步。
周自柔眼神复杂:“这个重要吗?”现在重要的,不是回答她的问题吗?
“重要。”
周自柔眼神闪动。
沉默片刻,手里拎起两条细细的红链子,是她在街边小贩那买的红绳手链。
裴盏眯起眼,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寒,心力交瘁又带着可笑的无力。
“这是何物,可是买给我的?”裴盏故作不知情道,真切地希望她能尚且留几分隐瞒。
周自柔攥紧了那两条手链,木刻兔子在她手心摁出深印来:“是。”
裴盏笑了笑,还没来得及道谢,上前一步,正欲去拿。
“这个东西落在织意坊门口了。”她移开手,不让他碰。
可惜,周自柔并不打算再一次装作没看见。
裴盏的动作停下,眉眼带着冷厌。她在他张口之前提前直言道:“我回去拾这东西时,看见你和小雅说了几句话,她便疯了。”
链子上的兔子和小铃铛随着她的动作猛烈摇晃,传来清脆的金属声,敲在裴盏心上。
竟是从如意坊一路看到了回府。
裴盏指尖冷得发白,勾起一抹笑。
隔墙传来隐隐约约的吵闹声,是小雅又在闹了,周自柔听着她凄凉悲惨的尖叫,没来由地害怕起眼前的少年来。
他到底说了什么?
少女看着他的眼神全然陌生。
裴盏没忍住上前一步。
周自柔下意识地往左挪了一步。
裴盏停住,语调里添了几分不可思议:“你怕我?”
林木如松涛骤然摆动,是发寒的色调。交错相连的树冠遮天蔽日,偶尔听得见林间寒鸦一声尖锐的长啼。
“你怎么能怕我呢。”
话音刚落,旋即,周自柔嗅到隐隐的危险,腿不由自主地往左跑去。
不料,一把被人箍回怀里,半晌,裴盏的声音在她耳畔低低地响起,带着颤抖的冷意:“想跑去哪儿?”
害怕到极致时,大脑一片空白。
她指着空无一人的石砖小路,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头:“没跑,我只是想着改日再来找你,现在我去看看小雅……”
“她已经疯了。”
周自柔慌不择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没有,小雅只是绪不稳定,说不定还有救……”
“没救了。”他打断,神色冷淡地牵着她的手腕往相反的方向走,用力得彷佛像是锁链扣住了她。
周自柔一路被他拽着走,天色渐晚,她也不知道自己会被拖去哪个荒山野岭活埋了。
“裴盏……你冷静点……”
绕过交错纵横的小道,路越走越偏了,风吹起地面的落叶,影影幢幢的大树抖动,无数细小的叶子相互碰撞,发出沙沙的声音。
周自柔错了,她就应该时时刻刻带着连枝。
再不济,再不济她也应该提早雇个又胖又壮的大保镖时刻保护着她片刻不离的!
哪里像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被小变态拖着走,死尸荒野还无人可知。
树木繁茂,地上全是掉落的枯叶,这一片密林周自柔从未涉足,尽管他们仍然在周府内。
裴盏眸色漆黑,倒映出日光如火一般的亮,松开她的手腕,将她抵在粗糙的树干上,强硬道:“说话。”
“……”她的睫毛颤动,他身上清冷的檀香将她包围:“说……说什么话?”
肩膀被少年擒的死死,周自柔动弹不得,头一次意识到他并非软弱之辈,以前可怜他的自己是个傻子。
她的后背骤然靠在冰冷的树干,打了个寒战,他再要往前一步,快要贴住她,这样的压迫感让人头皮发麻。
他抿着唇,手指轻柔地绕起她耳边的秀发,捻至鼻尖嗅了嗅,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柔柔。”
周自柔从头到脚酥麻起来,有细微颗粒状的电流从头蔓延到大脑,再到四肢:“你叫我……什么?”
“柔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