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三章 此去经年(1 / 1)芳华何许君颜醉首页

不久,宋君颜传来消息,北云之事已解决了,不过却是要留在北云一段时间,但具体原因却没在信中提及。    楚浔枂倒也不担心,许是怕在信中提及不安全也说不定。    没想,五日后北云皇室却发布告,十六年前北云傅皇后诞下一子,没想却为奸人所掳,后被东玄已故丞相宋渊记于名下收养,名曰宋君颜。    其几月前遭遇湍流,入北云境内,由此为皇室寻得,再以滴血验亲,正乃六皇子也,遂帝后认之,记名于宗庙,改名为君颜。    当初宋君颜查身世之时涉及到北云镇南王,以为不过也是与一个王爷有关罢了,没想他竟是北云皇子,楚浔枂面色微淡,作为皇子又怎可离开北云?    他这不是要在北云待一段时间,而是要待上一世的。    “公主,歇息一下吧,都批了一天的奏折了。”看着面色发冷的楚浔枂,茗香有些担忧的说着,将刚备好的茶点端上来,放在案桌上。    楚浔枂不过点点头,将手中的笔放下,拿起一块御桃酥咬了一口,茗香给底下报信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让他先退下了,又想起方才的消息,茗香更是不喜宋君颜了。    每每在公主煎熬之时,他都不在,如今又成了邻国皇子,且北云还是东玄的敌国,东玄谁不知道浔公主的驸马才薨不久,死而复生又算什么事?    只是,虽是想着,茗香却也不敢同楚浔枂说这些话,她并不想楚浔枂为难,却是暗暗为楚浔枂不值罢了。    其实,楚浔枂心中却是恼的,因着宋君颜提前未与她说他成了北云六皇子,但又是怕,怕就此不负相见了。    国果真不可一日无君,年前刚大败的西夷窥东玄朝堂震荡后又暗暗养了兵,欲来年大战,无法,为稳固江山社稷,楚浔枂与国师定了约,若一年后楚辰玦依旧不醒来,那她便即位。    虽知皇位不好坐,可她若是不坐,那这东玄真当要改了姓,加之有西夷虎视眈眈,她本就不是心系天下,但要她冷眼旁观看东玄破败却也做不到,毕竟这东玄也算是她外祖父率裴家军以血肉之躯征战得来的。    至于宋君颜的事,楚浔枂却是暂时放下了,虽说之后宋君颜也有命人传来书信,不过是些无关紧要之事,久了楚浔枂也是乏了,便不想再想了。    因为,她知晓,宋君颜有他的事要做,而她也要理着自己的事,目前,宋君颜离不了北云,而她也离不了东玄,相隔两地,若无相见的契机,又何必白白挂念,白费了相思。    只是,楚浔枂看着信纸所记,李铭太竟是北云的靖王爷,一个曾权倾朝野,却又于二十年前销声匿迹的异姓王,一个异姓王隐藏在东玄二十年,他究竟要干什么?    楚浔枂沉思着,眉头紧蹙,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过了半年,已是开春,楚辰玦终究醒了,听到消息时楚洵枂便放下手中的奏章,乘着马车前往瑾王府。    入了王府,楚洵枂恰好瞧见往阁间赶去的小圆儿,便唤住了他,牵着他的手一同前往。    小圆儿倒是比半年前懂事许多,开始时小圆儿也问过楚洵枂几次他母妃何时回来,后来在楚洵枂的授意下,也不知他身边的小太监说了什么,总的小圆儿便不在念宋清漪了,倒是于识字一事认真了许多。    不过,对于楚洵枂,小圆儿依旧是亲昵的,楚洵枂便不再问那小太监,倒是随他了,想到这,楚洵枂捏了捏小圆儿的脸。    “姑姑?”小圆儿抬头,有些疑惑的看着楚洵枂。    楚洵枂也没说话,对着小圆儿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继续牵着他的手往前走着。懂事点也好,毕竟那个皇位是她三哥的,日后小圆儿也就是皇子了,只有聪明的皇子才能笑得最后。    日后她三哥定会纳妃,会有更多的孩子,但不管是谁,于她而言都没有小圆儿这般亲昵了,她倒是希望小圆儿好些,哪怕是日后登位之人不是他,也不要输得太惨。    “也是要聪明些呢。”楚洵枂呢喃着。    “姑姑,元儿定会好好听太傅教导的。”小圆儿拉拉楚洵枂的手,故作严肃的说着。    “好好好。”楚洵枂又笑了笑,“待会儿见到你父王乖一些啊。”    才入院中,就楚辰玦坐在石桌旁,一席墨衫,倒是肤色苍白了许多,也消瘦了,不过双目却炯炯有神。    “三哥。”楚洵枂对着楚辰玦笑笑,随即放开了小圆儿的手。    小圆儿快步跑过去,渐近楚辰玦却又慢慢停下了,做足了端庄恭敬的模样,一脸的沉着,“元儿参加父王。”    “嗯。”楚辰玦应了一声,点点头,“坐。”    接着小圆儿恭恭敬敬的坐到了楚辰玦身边,楚洵枂也坐下了,与楚辰玦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楚洵枂命人传了书信去北云,很快北云那边便传来消息,封六皇子君颜为太子,迎回太子妃,而太子妃正是东玄公主楚洵枂,北云愿与东玄同盟交好。    此消息一出,四国皆惊,虽说人们早知北云六皇子乃东玄宋丞相养子宋君颜,也知宋君颜乃洵公主的驸马,与洵公主感情甚笃,但东玄与北云一向敌对,如今将东玄许会继位的洵公主封为太子妃,竟是有交好之意,确实出乎意料。    且宋君颜不过才被迎回就被封为太子,一时间竟让北云的朝臣摸不清北云皇帝徽宗的意思,这是有意传位还是要棒杀?毕竟树大招风。    楚洵枂的动向也是引人关注的,一来楚洵枂在东玄已有继位资格,且就她代理朝政这半年内,竟是没让东玄出半点差错,可见是个可造之才,如此,她会肯放弃皇位而去北云当那小小的太子妃?    外边虽是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层出不穷,但楚洵枂却是有了主意。    “三哥,我想去北云。”楚洵枂看着正练着剑的楚辰玦说着。    “怎就想去北云了,留在东玄可好?”楚辰玦停下动作,收了剑向楚洵枂走近,“若是真不想登上那位子,留给三哥也不是不可,且留在东玄还无人敢欺你。”    楚辰玦醒来后不过休息五日,楚洵枂便不再代理政事,将一切政事交由楚辰玦。    “不过是东玄待久了,想去北云看看。”楚洵枂对着楚辰玦笑笑,“且君颜在北云,自然该去寻他的。”    听楚洵枂提到宋君颜,楚辰玦也没说话,过了许久,才点头,走近,伸手欲摸着楚洵枂的头,“也罢,去就去,这东玄三哥自会为你守好。”    感受到楚辰玦放在她脑袋上的手,楚洵枂有些僵硬,终究也未躲去,抬眼对着楚辰玦笑笑,看着楚辰玦那与从前无异的包容神色,心中却是放松了许多,这还是一直包容着她的三哥啊。    只是,楚洵枂却是未说全原因,除却宋君颜在北云,这东玄她也不想再待了,她本就有继位的可能,若楚辰玦继位后她还留在东玄,虽说楚辰玦知她并无登位之心,可总是怕有心人利用。    加之,裴家没了,她外祖父和裴皇后,还有她一干属下和几万裴家军皆死在了东玄,她确实不想留在东玄了,虽说平日忙着不觉,但每每夜间梦到那鲜血淋漓场景总是会让她心中悲凉,或许换个地方会让她好受一些。    五日后,继位大典举行,楚辰玦登位,楚洵枂也穿着朝服前往,看着一步又一步走上皇位的楚辰玦,楚洵枂只觉心中的大石落下了,那些故去的裴家军总算是没枉费。    只是,出乎楚洵枂意料的是,新皇继位后,封其子楚元箜为太子,封洵公主楚洵枂为护国公主,赐御龙鞭,有监朝督政教太子之权。    楚洵枂看着站在她面前双手托着御龙鞭的楚辰玦,便恭敬行礼,双手接过御龙鞭,“臣妹领旨,谢皇兄亲信。”    楚洵枂知晓楚辰玦之意,无非是为了彰显东玄对她的看重,既为东玄护国公主,则东玄为她的后盾,让她到了北云后也不被他人看轻了。    之后,又是追封了已故的裴皇后为圣熙皇太后,封已故的裴将军为定国公,又陆续封赏了近五十人,却是没有提到宋清漪。    虽说楚洵枂未明着与楚辰玦提宋清漪一事,却是命人抹掉那关键部分后,偷偷透露了些给楚辰玦,她也未明提该如何处置宋清漪,毕竟宋清漪终究是楚辰玦的妻子,由楚辰玦自己决定妥当些。    直至楚洵枂离开东玄那日,楚洵枂都未问及宋清漪之事。    宫门口,鼓声响,楚辰玦率着小圆儿同一干大臣给楚洵枂送行,楚洵枂走近,给楚辰玦行了个礼,双手将裴家军的虎符递给楚辰玦,“皇兄,这是裴家军的虎符,半年前危急之时你交由我,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好。”楚辰玦接过虎符,点点头。    楚洵枂微微勾着唇角,接着看向站在楚辰玦身后的小圆儿,走近,弯下身,摸了摸小圆儿的头,温声说着:“要好好跟着太傅学习。”    “姑姑,元儿会的。”小圆儿点头应着,语气尽是不舍。    楚洵枂笑了笑,又捏了捏小圆儿的脸,遂起身,看着楚辰玦,轻声说着,“三哥,浔儿走了。”    “好,保重。”楚辰玦亲自敲了身旁的鼓三下,遂看向楚浔枂,“这东玄三哥为你守着,若是想归就归。”    “好,三哥保重。”楚洵枂依旧是保持着笑颜,只是却红了眼眶,她从未想过已继位的楚辰玦还会说这些话,一个君王说着为了她守江山,这分量远比一个护国公主要重得多,这样,就算是在北云,又有何人敢轻视了她,哪怕是北云的皇帝想要动她都要掂量几分。    入了马车,马车动了,渐行渐远,楚浔枂看着越来越模糊的宫门,心中惆怅顿生,此去经年,也不知何时会归,又许是一世了。    直至马车不见了,楚辰玦才收回眼,对着身后的大臣道,“护国公主已走,尔等皆散了。”    “微臣遵旨。”大臣整齐应声行礼,退下了。    待一干大臣离去后,楚辰玦才转身,牵着原先在他身后的小圆儿,淡声说着,“回吧。”    楚浔枂离开后,小圆儿心中本来就有些难过,现下楚辰玦竟是牵了他的手,他可不曾记得他父皇同他这般亲近过,心中又是有点喜,却又不敢表现出来,不过是偷偷抬头窥楚辰玦一眼。    察觉到小圆儿的动作,楚辰玦也不说话,只是往前走着,他记得幼时他也是这般牵着楚浔枂的手行走在这皇宫之中,只是,那个无比依赖他的妹妹终究是离开了。    小圆儿的大名唤楚元箜,元箜,圆空,得月而圆,失月而空,他还清楚的记得,幼时楚浔枂以嫡公主身份教训那些欺辱他的宫人,年少时楚浔枂以裴家之军立下为他夺得皇位之诺,虽说明面上是他护着楚浔枂,但暗地里她却几护尽了他,就连这皇位都是她流血流汗拼来的。    她不喜这皇位,他便坐着;她若要,他便双手奉之。    只是,终究是缘空,既结下缘,却不该生了情,不该有的东西,终究如竹篮打水,如庄周梦蝶,一切皆空。    此时,国师府中,国师将一封书信交由一僧人,吩咐道:“将此信送去安淮寺交由师弟。”    僧人允诺,离去了,国师却是摩挲着手中的佛珠,面色微淡,她之责,终究要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