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将人处理了。”楚洵枂淡声吩咐着,转身离去。 既然李铭太与北云有私,楚洵枂就知他并不简单,这金蝉脱壳之法倒也不让她意外,她可不认为李铭太会将命压在楚宸灏身上。 出了天牢,正见琉玹压着一干女眷与孩童往天牢中带,琉玹停下,禀告着,“夫人,宋渊与楚宸灏的家眷已带到。” “关入天牢中。”楚洵枂冷声说着,见曾经的宸王妃抱着不足一岁的儿子正带着惶恐与愤怒悄悄的窥着她,也不怕,楚洵枂回视着,目光冰冷,虽说稚子无辜,但铲草除根之理她还是懂的。 只是,楚洵枂看着那个孩子,目光更冷了,都过去这般久了,小圆儿还没有寻到。 琉玹命属下将这些人带下,向楚洵枂禀告事宜,“夫人,李铭太宅院已空,除却奴仆,夫人小姐已不见。” “嗯。”楚洵枂点头应了一声,离开了,早就料到的事。 回到公主府中,楚洵枂看着姚祯善命人从宫中送来的木盒,打开,里面除了两道圣旨与国玺外,还有一小木盒,还有一本小手扎。 将手札拿起,打开,每页都是密密麻麻的字,且是熟悉的字迹,这是玉贵妃所记,绝大部分皆是每日暇事,只是,楚洵枂却看到了一条:一万兵箭,藏于裴府,出宫取,助事成。 兵箭,不正是当初在裴府密室发现的兵箭么。当初楚洵枂就疑裴府兵箭从何而来,原来竟是玉贵妃藏的,而且还是打算用于逃出宫中而用,如此,裴将军定是知玉贵妃之事。 没想,逃出宫不成,裴将军又无法处理那万余兵箭,便只能藏于密室,落了锁,也难怪那个后院从未开过门。 只是,没想晋元帝竟看了玉贵妃的手札,发现了那批兵器的存在,借此来污蔑裴将军意图谋反。 没有任何犹豫,楚洵枂拿起那个小木盒,打开,正见其中有一材质极好但刻工粗糙的虎形玉佩,玉佩右下角刻有一宸字。 楚洵枂拿起玉佩,端详了一会儿,再拿起本压在玉佩下方的几张纸,纸张已泛黄,一张纸张上是记载着生辰八字,刻有缘德医馆的章,那人名为宋君颜,只是,楚洵枂却记得宋君颜的生辰八字本就不是这个。 遂打开那红色纸张,这竟是当年德妃与宋渊的婚书。 背面所记:有私,缘德医馆诊,诞下一子,名君颜,两岁换之,得贵妃之子。其余的纸张皆是缘德医馆的大夫与原先照料宋君颜的仆人的证词,还有一张证词竟是宋君颜名义上的生母所写。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了,那原先名为宋君颜的宋渊私生子与玉贵妃的儿子楚宸灏被人调换了。 只是,楚洵枂看着这些证词,但凡拿出就能轻而易举的扳倒宋渊,而玉贵妃却瞒着,甚至就换子一事与宋渊达成了某种协议,倍受宠爱的皇子明显比一内宅庶子的身份要好得太多。 又思及宋君颜在北云的身世,脑海中浮现玉贵妃那温和的模样,只是在这温和的面容下究竟藏了多少的秘密? 而且,楚洵枂将玉佩和纸张都放好,关好小木盒,这定是当初御林军在裴府寻到的东西,裴皇后曾与她提及的藏于裴府的德妃的把柄,且是玉贵妃留下的。 也是这东西,害了她外祖父的命,得知帝王丑事,晋元帝又怎会放过他? 回了隔间,打开墙上的暗格,将这那木盒与手札放入,落了锁,这些东西还是不要现出来的好。 直至入夜,琉玹才带着属下将小圆儿寻来,寻到小圆儿之时,他正被关在楚宸灏府中的一破落小黑屋中,好在楚宸灏还留了个乳母照料他。 楚洵枂抱起小圆儿,小圆儿便趴在楚洵枂的肩头哭泣着,断断续续的说着,“姑姑......姑姑.....” 楚洵枂轻轻的拍着小圆儿的后背,知道他定是受惊了,就轻声哄着他,心中确实庆幸着,还好小圆儿平安无事。 过了近一刻钟,小圆儿才止住了哭声,就挽着楚洵枂的脖子,奶声奶气的问着,“姑姑,我想找母妃。” 听小圆儿提到宋清漪,楚洵枂目光一暗,随即轻声回答:“你母妃受了风寒正在姑苏城养着病,待她病好了,就会回大焉的,小圆儿先乖乖的,好么?” “好。”小圆儿点点头,“那母妃可要快些回来,我好久不见母妃了......” 楚洵枂也没应,只是对着小圆儿笑笑,就带着他出去用晚膳了。 她并没有欺瞒小圆儿,宋清漪确实在姑苏城,媛兮正看着她,不过却不是养病,想起宋清漪做的那些事,楚洵枂面色又冷了些,她做不到丝毫不介怀。 而且,楚洵枂想起此前宋清漪送与她的那个蒲草香囊,同样味道的香囊在乾清宫中找出来一个,是裴皇后做过手脚的,里面除了蒲草还有勾魂香,佩之,能让人四肢软无力,武功尽失,瘫痪在床,直至死去。 只觉后背发凉,当初是她不喜那香囊的味道才让茗香将它放在隔外杂物处,也趁此逃过一劫,若是她当真配带了那香囊,现在她已没命了吧。 她竟不知宋清漪会如此恨她,恨不得她死了。 因着朝中政事有范涛与国师辅佐,很快又回了正轨,时间已过月余,越久,楚洵枂便越想离了。 晨光熹微之时她便要起,每日皆是在御书房中处理政事,虽有国师与范涛相辅,却也枯燥乏味,她本就知那皇位不好坐,可楚辰玦却迟迟未醒。 处理完那一堆奏章,楚洵枂乏了,就将笔放下,正想闭目养神,没想国师却推门而入,身后是捧着一沓奏章的范涛。 “洵公主,这是今日的奏章,还需批阅。”范涛将奏章放在案桌上,行礼道。 “先撤下,本公主乏了,想歇歇。”楚洵枂随意摆手,她确实乏了。 “不可,这奏章乃东玄各处送来,下午便要快马加鞭送回,还是该先批示完毕。”范涛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着。 楚洵枂看着那一本正经的范涛,暗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从前为何她不觉范涛在公事上这般严格,便揉了揉眉心,强忍着困意,说着,“也罢,批阅便批阅。” 语罢,楚洵枂正要拿起奏章,却听到国师温声说着,“这奏章乃东玄各处送来,多数为例常禀报,倒也无大事,可先由范大人审阅,发现重要之事时再禀告公主即可。 处理了一天政事,想来公主也乏了,去御花园走走也可。” “国师言之有理。”楚洵枂起身,对着范涛笑笑,拍拍他的肩膀,“有劳范大人了。” 语罢,楚洵枂就向外迈步而去,范大人正想说什么,国师却是对着他笑着摇摇头,遂跟上楚洵枂。 楚浔枂知道国师在后头跟着,却也不说话,这一个月以来,在政事上,国师总能说上一二,有时他的见解甚至比范韬的还要好,也给提点了她许多。 只是越是这样,楚浔枂便越是不安,就凭晋元帝被囚禁了,而国师依旧安然无恙,这就说明国师不简单,一个不知深浅的人留在身边总是个祸害。 想到这,楚浔枂停下了,转头看着国师,开口,“国师为何要将那皇家密道透露与我?” “若贫道说是命,公主可信?”国师往前,离楚浔枂有一步的距离,淡声回答着。 “命?”楚浔枂有些不解。 “浔公主的命格乃帝王,不会就此陨落了去。”顿了顿,国师又道:“且,两年前贫道曾给公主算过一卦,今年会有一大劫,如今,大劫已过,公主后半生便是安康荣华。” “帝王之相?”楚浔枂却是笑了,“就连代理政事都是赶鸭子上架,本公主不过想当一闲人,国师算错了。” 说完,楚浔枂便离去了,她可是清楚的很,拥有了操控天下的权力,便也要为天下倾尽一切,于情也,于人也,最终如她父皇那般被那皇位束缚,她可不想这样。 国师也没跟上,只是看着楚浔枂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唇角微勾,末了才离去。 回到御书房中,范韬见来人是国师便走上前,询问:“国师可有向公主提就位一事?” “算是提了。”国师淡淡点头。 “如何,公主可有应了?”范韬的语气有些急切。 “范大人早该猜到,她会拒了的。” “唉。”范韬叹了一口气,这半个月都是楚浔枂在处理政事,他们不过是在辅佐一二,但楚浔枂并未正经的文人出生,却也由此在许多事情上她总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那意见看似不合常理,却意外行得通,虽说如今比不上之前在位多年的晋元帝,但若在锤炼几年,很快就能赶上甚至超越晋元帝。 若是东玄能有此君主,倒也不怕东玄衰也。何况,楚辰玦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也不知会不会醒,由楚浔枂登位最为妥当,只是,楚浔枂却不愿登位。 看着焦急的范韬,国师却是淡淡的拍了拍他的肩,温声道:“范大人不必焦急,公主的命格本就如此,本就该是她的东西,无论如何都拒不得的。” 说着,国师的眼中暗光流转着,面色微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