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章(1 / 1)前朝郡主再为后(原名祝无忧)首页

“所以说,她许多时候都做噩梦?”齐清让怡然自得的泡茶,面无表情朝着门口婢女询道。    “是,近春她与我同处一室。我几次被她梦中哭声惊醒,她皆是惊恐莫名的,醒了只告诉我做了噩梦,旁的也不多说。有几次我去唤她,发现她连枕头也哭湿了。”    “可知何事吗?”齐清让皱眉。心底暗道,难道阿元被夺走这事情,竟让她如此伤心?    那小婢女想了片刻,突然道,“我想起来了,有一夜我曾听她梦中大喊,叫母亲,叫哥哥,还说什么对不起,没能为你们报仇,又说你们都走了,只留我一人活着。那一次她哭的异常伤心。余他时刻,还说过不喜欢邺州,说想回家。”    齐清让听完,心底有些失落。那日近春走后,他便派人跟着她,想着有遭一日带她回来邺州与他在一处,护她周全。他对她是初见惊艳,又与她相处几月,心里早已生出不该有的感情来。此时听婢女说她不喜欢邺州,想回家。他却开始迟疑,要带她回来他身边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挥手屏退了婢女,他又开始泡起茶来。    “主子,听说老夫人为七公子求娶祝家无忧好几回,都被太师拒绝了。您心里究竟如何想的?”魏晏深站在齐清让身后。    齐清让似未听见,如常泡着茶。    烧水。  取水烫杯。  取茶观赏。    放茶入杯中,那茶叶儿遇烫杯,立刻溢出浓浓的茶味儿,放在鼻尖轻嗅,芳香无比。    取水斟入,茶叶遇水舒展,细细的一小点变成大片的叶子,杯中清香扑鼻,但见他伸手倒掉。    再次取水斟入,齐清让又喝了一口茶,面上波澜无惊,“我确实想与祝家结交,但结亲一事却是父亲的主张。”    “您是说……?”    “我确有心与名满天下的祝家结识,祝家能屹立几百年不倒,成为当世五大家族之首,定有他处事的过人之处。我早看出父亲有代韩之意,却苦于还差机缘,身后助益不足。所以我出力,给他这个机缘。却没想到,他毕竟作为一个父亲,许是见我年岁已长,又有这些年来对我的亏欠,便在亲事上,给与弥补了。”    齐清让又喝了口茶,站起来,看着魏晏深道,“晏深,你知道那些年我装疯卖傻的缘由,我确实曾想过,就这样以疯傻的姿态了此残生。但这些年的事情,你都知道。因我齐家辅助新帝登上帝位,早已站在了风口浪尖。父亲有代韩之心,大哥有争位之意,只要父兄乃至齐家任何人行差踏错一步,齐家便也万劫不复。齐家看着风光,但究竟有多少人,在背后等着我们的败落犹未可知!父亲想走的这条路,披荆斩棘,危机四伏,我也再不能只想着疯傻保命,而是该为自己为家族出力了。”    “可是将军那边?他见你突然不疯傻,会否再有危险?”魏晏深想起齐清澄,想起主子装傻的缘由,皱眉。    齐清让淡淡道,“放心,我既不与他争什么,便知道怎么做。”    “可您,才能并不在他之下。”    “上高位者寂寞,得天下者孤独。我志不在此!只想为父分忧,为齐家出力罢了!”    魏晏深若有所思的点头。    随后他出声,“对了,这祝家小姐,主子您未曾见过,如是嫁来不合意……”    齐清让听他提起祝无忧,嘴角扯了扯,心里却想起了近春。    他现在犹豫是否还要带她回来。他与祝无忧的婚事已然落定,再无更改。难道,真的带回近春,让她藏于府里,终身不见人,再次落入为妾的境地,再次被齐家圈住吗?    许是见齐清让没答复,魏晏深又道,“还有近春姑娘,她毕竟曾是将军侍妾。主子您真想带她回来吗?”    齐清让心里有些微酸涩,他确实想要靠近她,可她不喜欢邺州。想来,邺州这个伤心地不止弄丢了她的阿元,也没有让她牵挂的人吧!既没有牵挂之人,接她回来也是逼迫。齐清让突然叹气,便罢了,放她海阔天空去。心里失落异常,像是将什么重要之物弄丢了!    收敛心神,毫无表情道,“乱世里,哪里来的那么多真心相待,琴瑟和鸣。况且,我娶得本就不是祝无忧那个人,而是她身后,能带给齐家的助益。我心中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而是一个,能与我同生死共进退的知己。如那祝无忧不是,何苦勉强?给她应有的尊重便是了。至于近春……”他颓然叹口气,怅然道,“让跟着她的人都回来吧,以后别再提起了。”    “诺。”    ——    “臣妾见过陛下。”    卓鹏举才一下朝,皇后齐雅晗就来了,恭敬行礼。    卓鹏举假意没看见,还低头阅折子。    皇后一家子,三年前,在他与皇兄太子丹争夺帝位之时,一手将之推上皇位,再之后,狼子野心昭显,一步一步的把住了军权。他有心收权,但奈何年少登基,全靠齐家一门驻守边防,上阵杀敌。这齐家,把持军权还不算,暗地里更频与世家结交。老大齐清澄已经先娶了洛河韦家的闺女,庶出四子齐清林娶得广德胡家的闺女,现在又来个齐清让,要娶的还是五大家族之首的江州祝家闺女。这事情教他郁结于心,总觉得齐家越来越不可控,自己的帝位危机四伏。    久久没有让起身的意思,齐雅晗只得保持这行礼的姿势,她知道陛下心中的怒气来自哪里,她理解。可惜,因她与生俱来的齐家血脉,已是原罪。    自从知道弟弟齐清让与祝无忧的亲事以来,皇上已有大半月,未曾召见她。    四年前,十四岁的她,在父亲的授意下嫁与陛下。未嫁时,本以为自己能擅自安放内心,不喜不悲,老死一世。却不想,少年天子的远志,和眉间长存的忧虑,无一不打动她的内心。    她爱他。    “皇后来了,怎么还跪着,快快起来。”卓鹏举放下折子,冷脸看她,假意关怀。    齐雅晗叩谢,起身。    “陛下,是否在为我胞弟齐清让将要娶亲一事不快?”她走过书桌,恭敬的站在卓鹏举身后,帮他捏肩。    卓鹏举挑眉,“皇后,你倒是知道,却明知故问?”    齐雅晗还是恭敬自如,“陛下何必如此不快?别人我可能不清楚,但齐清让我可了解。他与我乃双生姊弟,自小便母亲不喜,父亲不看重。又疯癫了那么些年,现下疯癫虽好,却仍愚笨,不足在意。即使娶得祝家女儿,又能如何?”然后她换了一只臂膀为卓鹏举按揉,复又道,“我父亲虽掌军权,但素来对您还算恭敬。而臣妾,既已为您的皇后,自当一心向着韩朝天下,与陛下一心。这些年,父亲身体已大不如前,而你我夫妻,青春正盛,只要我二人同心,待父亲百年归老,必然军权回收,所以,陛下何须烦忧?”    柔柔的一席话,便说的卓鹏举将连日来的烦躁,消磨殆尽。    转身握住齐雅晗的手,“爱妻,最近委曲你。”    齐雅晗双眸含笑,“只要能常伴陛下左右,雅晗不委曲。”复又道,“倒是我那个大哥齐清澄,需得提防。”    ——    梅近春走了无数地方,她想的很清楚明白,必须得离邺州越远,离齐家那家子人越远才好。    这日,她来到了江州。    江州这名字她知道。    如今传的满城风雨,要与齐家结亲的江州祝家便是这一方的高门大户。    江州比起邺州来,虽同样热闹非凡,但因其地处江南,故而这里的人情世故更为婉约细腻。    正吃着饭,听着人群讨论着祝家和齐家,她却蓦地想起了齐清让来。    才想起齐清让的名字,便使她嘴角含笑。    这个骗了世人,装傻装疯的男子。    第一次相见,他满脸口水鼻涕,倒真是吓她不清。    她偷偷摸了摸他给的刀。    又一想起,他秋天就要来这里,娶回祝家姑娘无忧了。不知怎的,脑子里腾的出现那日在水下他二人相拥的情形来。    那片柔软的嘴唇,那双明亮的眸子。    脸上不知觉的便发烫。    吃过饭,她走出城,今晚还是得去城郊的寺庙睡。    寺庙,是她流浪这一个多月来,每晚的容身之地。南北三国皆崇佛,各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佛寺,倒免了她露宿之苦。    走到城郊树林之际,远处蓦地传来一个女子的嘤嘤哭声。    她驻足,听上半响,弄清了缘由,原是被许给了不认识的男子,而自己已有倾心相爱之人,趁出门进香的时机,跑出来想要自杀。    她心里想着,不要多事,就欲离开。    却在瞬间反应过来,等等,是自杀啊!    跳起来,朝着那个正把脑袋套进绳子的女人跑去,“姑娘你这是干嘛,有话好好说,犯不着为一个不爱的男人,丢掉自己的性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