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2 章(1 / 1)长风归去首页

芙蓉城    徐王成了大赢的皇帝陛下,而徐王妃却没有被封为皇后,不仅如此,人心所向的公子昱也没有被立为太子,这在留守于徐州城内的一众天家旧臣们之间引起了轩然大波,每日奏请立皇后和太子的折子无数,陛下始终不表态,不说立也不说不立,掉着一众人的胃口从容自若。    唯一叫人宽慰的是,徐王妃被赐住长秋宫,长秋宫历来是皇后的居所,然而他们还没放心几日,帝都却传来三条爆炸性的消息,一则是徐王妃因妒忌其他妃子被禁足三月,一则是镇南将军领兵五万支援启天,最后一则是收回大将军杭绣兵符的圣旨已经出了帝都。    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陈昱在芙蓉城听的心惊胆战,他用尽了办法,派去的人却连母亲的一面都见不到。    杭绣劝慰道:“公子稍安勿躁,虽然长公主行事有失偏颇,但长公主毕竟是长公主,陛下心里有数”。    陈昱摆摆手,在房中不安的走来走去,心中不胜其烦---他不明白,从小生长在皇宫中看惯了人心离合的母亲要那样执着的清除着父亲身边的女人和孩子,非将那因身份维持着的一纸夫妻之情也撕成碎片不可。    如果母亲不是那么绝然,也许此刻他所处的局面会完全不同。父亲若能少恨他一些,就算多几个太子之位的竞争者,局面也不会比现在更差。    “冀王连失三郡却点到为止,公子您该想一想”杭绣沉吟片刻道。    长公主的地位随着王朝的兴衰消长,当年太子死于河西,杭绣的父亲杭庆生麾下十万精锐之师投奔长公主,有了大将杭庆生的依归,十年来徐州州土不断扩张,逐渐迈入强州之列,可这十年,不论是依归的将领还是新增的民众,敬畏瞻仰的是徐王而不是大嬴的驸马,身为大嬴长公主渐渐的也只是徐王的王妃。    天下皆认为承继了长公主尊贵皇室血脉的公子陈昱是徐州唯一的继承人,只有他知道,徐王并不这样想。在先太子未死,徐州还不强大的时候,长公主曾仗着权势逼死了徐王宠爱的小妾,若不是他的父亲杭庆生闯进去,杭绣相信,当今的陛下,从前的徐王真的会把公子昱掐死。    虽然公子昱是众望所归的继承人,但横在他之前的是一个帝王积攒二十年的怒火!    陛下一直想废了公子昱,陛下一直很喜爱冀王谢朝暮,“臣和您一样并不相信冀王,但比起青州的景翊,冀王至少与您一同长大,是您的表弟,公子您要想清楚了,更要稳住了”。    无人处,陈昱也不再掩饰心中的情绪,在杭绣面前毫不忌讳的露出心中所虑:“我不是不信朝暮,是不信陛下啊!”。    小婢在门外清声禀告:“骊歌公子请见大将军”。    陈昱对杭绣道:“想必是来还你露凝夫人的”。     杭绣面露忧色:“陛下心知骊歌公子宅心仁厚才将露凝交付给他,陛下是在给我一个告诫,告诫之后才是---”长叹道:“公子的事,看来是到了不能不断的时候了”。    ----------------------  冀州    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九江的空中也飘荡着引人遐思的美丽,细雨温温的敲打着窗沿,敲绿了窗外的芭蕉敲红了树上的殷桃,带着甜润花香的雨水斜入窗棂,如同美人指尖从肌肤划过后留下的丝丝凉意,高楼华室里的男子半身是雨,他朝窗外伸出手,“咕咕咕”一只白鸽落在他手上欢快的啄着小米。    等鸽子吃饱,他取下红爪边的信笺,“咕咕咕”鸽子拍着双翅飞回雨中。    手握着一颗明珠,信笺上的字一一呈现。    “凤曦宫”立在雨中的男子低低的出声,黑夜已将他的面容和表情掩去,若有若无的风柔柔的吹来,放开手,纸笺如失冀的蝶在半空旋转一圈后承了雨的重量急速坠下楼去。    良宵美景流逝在漏声中,他看着窗外,像是正在欣赏楼下那片黑暗下的繁华景致。    “殿下”门外骤然绞进的声息炸出岩浆般的星火:“陛下得知王上身受重伤,特令王上回望海城修养,不必与诸王一起入京”。    忽然间窗外的风雨大了起来,雨点落在屋檐拍出啪啪的声响,一只手伸出窗外用力的关上轩窗,烟云凄迷的雨夜,黑夜的余韵尽情的绽放着最后的光彩,夜的帷幕即将落下。    “公子昱何时回京”。    “十日后”。    “阿莫”远方的天空渐渐浮出鱼肚白,九州的大地上,风雨渗透入土壤,新的生机正在酝酿,这一夜已然过去,谢朝暮握紧手中的明珠:“收桑榆的时候到了”。    --------- --------- ---------    青州    夕阳坠落,半轮月从湘水水底跃出,不甚明亮。    有人乘风而来。    青黛眺望天际,走来的男子与她眺望着同一片天际,浓眉深皱  。    “大公子”参将呈上一个食盒后退去。    食盒里有一条张着嘴的木鲤鱼。    景翊勾出鲤鱼嘴里的丝线,丝线的尾端缠着一枚红线绕匝成的球团,拉开红线一头,裹在其中的素帛迅速的展开。    “点盏灯”。    站在他身边的女子从袖中取出一颗鹅蛋大的明珠,托在掌中,朗朗间照见素帛上几行墨迹。    青黛不识字,但她从大公子面部细微的表情改变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莫名的,她问道:“郡主在帝都,还好吗?”。    青州大公子的目光一凉,口气过分平静:“她是什么人,自己不好过也绝不会让别人好过,她若不好还会有谁好”。    听着大公子对妹妹作出这样尖锐的评价,青黛无所是从的涨红了脸。    ---虽与他们兄妹相识数十年,但每每遇此场景,自己是个外人的感觉会尤为强烈。曾经纵横欢场多年,游刃有余的穿梭在达官显贵之中的花魁青黛一贯是才智不输美貌,此刻却像误闯了禁地的无知童子,不知该说些什么,更遑论去化解尴尬。    拿走青黛手上的明珠,大公子淡淡道:“下去吧”。    “妾告退”。青黛忽然间明白,这样的时刻,其实她什么也不必说。    不仅话是多余的,连她这个人也是多余的。    水汽环绕山色,江涛清响孤缈,景翊在湍急的湘江水中探听王权纷争的擂鼓,恍然间有刀戟兵马混战的嘶吼。    烽火最浓烈的驰落从来不是真正的危地,以太平粉饰的帝都才是真正的幽冥鬼蜮。    景翊深吸了一口气---那样的一张世人都想占为己有的容颜,不知收敛反在九州之主面前显露,她以为凭着那些小聪敏就能全身而退!    “可恶”景翊扬手将手中明珠扔进湘江中,她从小喜爱这些奇巧之物,自恃聪明又胆大包天。    景翊握紧了双拳:“随你”。    “随你”面对着滚滚的湘江水,许久吐出两个字来。母亲临终前的嘱托他都已做到,更何况女子出嫁从夫,她生命里任何的沉浮和祸福都已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