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丽娟话语一落,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不知所措。 “丽娟……”舒眠刚想说些话安慰她,就被她打断了。 “不,眠眠。你别说,让我说吧,我一直都想找个树洞,但我这些话憋在肚子里对谁都没有真正的说过,我怕丢人,怕受到嘲笑。所以总是在心里不停的被折磨着。但是我更害怕这里,胜过了心里面的难为情,所以才想让你们陪着我回来。” 李丽娟红着眼睛,看向众人。脸上有一种不为人知秘密被发现时的不堪,更多的是想要不顾一切发泄出去的渴望。 于是没人再开口,屋子里只剩下李丽娟难过的声音。 “我只在相片上见过我妈。”一开口,李丽娟便开始哽咽起来。 “我刚出生,我妈就死了。听我爸说是因为难产,我妈用最后的力气很努力的把我生了出来,她甚至从来没有说过要别人救她的命,全部的心愿就是只要我能活就行。我爸对我很好,他很爱我妈,却也没有怪我害死了她。我一出生,就是我爸一直在照顾我,他从来都不没有对我有过一丝的不耐烦。所以,我一直都觉得即使没有妈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得到的关爱还是很多,我的爸爸一个人,就能胜过好多父母两个人能给予子女的爱。” 李丽娟揉了揉眼睛,把里面遮挡住视线的水汽揉掉。 “可是,我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那样,我妈会死的那么冤枉。”她不住的擦拭着泪水,泪水却还是一滴滴顺着手背滑落下来。 “他们都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却没想到我全都偷听到了。” 她咬牙切齿,愤恨的说:“那年我才四岁多,我爸说要带着我离开村子,去城里生活。我二叔不同意,反对的特别的激烈,然后他们就吵起来了。” “他们都不知道,我当时被吓呆躲在了门后,他们的一字一句全都听得清楚。” “他们吵着吵着,我二叔就开始质问我爸。说他当这个家,却没有为家里留下后,还有什么脸面对着他来管东管西,接着就说到我妈的身上。” 她抬起眼睛看着众人:“你们能想象吗?我妈就是在正房生的我,没有医院,没有护理。我奶奶接生的,我妈生我大出血时,他们居然没有想着找医生!没想着怎么救她的命!反而找来了一个什么破碗,放她的血!为了什么狗屁的传统!” “你们知道最恶心的是什么吗!” 她激动的几乎开始叫喊起来:“她们放了我妈的血,最后还让我二婶喝了!我二叔还因为这个一脸傻逼的和我爸炫耀,说轮到他当家了!今后他说了算!” 说完,李丽娟就像瘪了的皮球,耷拉的坐在那里,肩膀耸着,没精打采。 “他们还是人吗?”李丽娟疲倦的问着,又好似在问自己:“这些杀人凶手还算是人吗?” “丽娟。” 舒眠小心的上前抱着她,张悦也过来,三个人抱成一团,眼圈都红红的。 “我甚至开始怀疑我爸,我有时会故意和她对着干,就想要撕破他的伪装,看他会不会像对我妈那样对我,我又是真的很害怕,我的亲戚都不正常,都是些疯子,这个村子的人都是疯子!” 或许是一切都发泄出来了,或许是舒眠和张悦的安慰温暖了她,李丽娟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带着略重的鼻音抬头看向两人,不安的问道:“你们听了我说的话,会不会觉得我也不正常。” “不会的。” “当然不会。”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李丽娟松了口气,又问:“那你们愿不愿意陪我在这里,等婚礼完了,我们一起离开。” “好,我肯定陪你!”张悦立马答应。 李丽娟看向舒眠,舒眠有些犹豫,她看向坐在那边的石光。 石光安抚的笑了一下,舒眠知道他的意思是是让她定夺。 “眠眠?”李丽娟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舒眠叹了口气,还是点头答应了。 当天夜里。 其他人已经睡着了,舒眠睁着两只眼睛,看着隐没在黑夜里的窑顶。 她觉得事情并不像李丽娟说的如表面那么简单。 归根结底,依旧是在正房里摆放的那张桌子给她的不好的感觉,这个村子并不仅仅是封建迷信那么简单,而李丽娟看起来其实一无所知。 她似乎也成为了传说中的灾难体质,走到哪里都不得安宁啊。 过了不知道多久,睡意袭来。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喊。 “爹,大喜啊!那位高人找到了!” 舒眠被他这么大的声音给吵醒了。 她好不容易刚睡着就被吵醒,有些不高兴。 一睁眼,发现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大亮了。 转过头去,炕上那边坐着的那位长胡须老者,不就是那位村长吗。 她从炕上爬了起来,转过身看两人说话。 “当真?高人请来了?现在在哪,还不领我去见见!”村长闻言大喜,即刻就侧着身子拿起搁在炕边的拐杖准备下地。 地下的男子急忙上前搭手:“慢点,您慢点,高人已经往那宝贝所在去了。您当心点,别急。” 话时这么说,可动作却没慢下半点,两个人惨扶着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舒眠急忙跟着下地,她准备找鞋子穿,一低头,却发现鞋子已经在脚上了。 于是,连忙追了上去。 走过一片黄土地,左拐右拐的,走了一会儿才到达了目的地。 还是那片山坡,那个被挖开的坑。 此时那里又围了一群人,那群人的中间,有一个身着道袍的中年男子。 男子面容端正正,嘴角蓄着细长的胡须,眉眼细长,看起来很有道行的样子。 村长看见那人,老远就开始行礼了,脚下又加快了几分,差点跑起来,搀扶在一旁的儿子更加留心了起来。 几步走了过去,更是行了一个大礼。 “贫道还礼了。”那人不慌不忙,恭恭敬敬的回礼。 “道长,敢问尊姓大名啊。” 村长小心的问道。 “不敢不敢,贫道姓尹。名字不过一称呼罢了,村长可随意叫唤,只要贫道知道是在叫我就好。” “哦!”村长赞叹:“道长可真是方外之人啊,如此洒脱,那我就失礼了。” 心里有事,也顾不得再顾及虚礼,连忙开门见山道:“尹道长,今日请你前来,实在是有事相求啊,道长请看。” 说着,就往那个坑走去,围在前边的村民,纷纷让开了路。 “不瞒道长。前几日,鄙村有一木姓人家在此掘田,不料竟挖出了这么一件物什。不知上天是何旨意,我等粗人不敢妄动,还请道长明示啊。” 尹道长闻言,朝下看着半掩在土里的翡翠,转着圈在坑外边各个方向打量了起来。 顿时眉头一皱,抬起手掐算了起来。 四根手指分别在大拇指上来回跳动,许久眉梢一动,嘴里“啧”的一声,却再不做声,只是眉头紧皱,作一副深思的模样。 村长见状,心头一跳,大急,连忙开口问道:“道长可是算出什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好的征兆?” 话音一落,身后顿时哟片哗然。 姓尹的道长,一脸叹息的摇了摇头,在众人忐忑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此物乃是此间土地神,长年埋于地下的镇守一方的镇邪之宝。村长有所不知啊,此地正是因为有了这宝贝,才植株繁茂,土地肥沃,粮食丰收啊。” “唉!”说到这里,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可是如今有人不慎将其见了天日,只怕将有灾祸来临啊!” “什么!”村长大惊。 “天啊,这可是触怒了土地神啊,我等今年的庄稼不会颗粒无收吧!” “姓木的!你就是个祸害!” “我……我……” “这可怎生是好啊!” 哀呼声一片响起。 村长急忙弯腰拜向那位姓尹的道长:“道长盛名在外,一定有办法破除这个困局,求道长救我村所有人啊,老朽在这里给道长行礼了。” 尹道长急忙侧过身子避开这个大礼,连忙从一旁将村长扶起:“村长不可行此大礼啊!” “求道长救命啊!” “道长救救我们吧!” …… 见村长行礼,村民们也纷纷跟随着,不断的恳求。 “唉!” 尹道长长叹一声。 “各位快快起来,我既然是修行中人,自然是要救大家的,不会见死不救的,只是……”他有些为难的皱紧了眉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什么?”村长急忙询问,脸上闪过一丝欣喜:“道长果真是有法子救我等!” “村长,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宝贝可以说是祸端,实则也能成为福源啊,端看人怎么处理了!” “当真!”村长大喜:“道长快快说来,我等一定遵从。” “唉。”尹道长为难的叹气:“如此,为了各位,我也只能豁出去这一身的法力一试了,但愿能够成事!” “莫非,要救我等,会危害到道长?!”村长大惊。 “正是。不过为了天下苍生,我区区一人牺牲点又算的了什么呢?”尹道长一脸的正义凛然。 “道长真是慈善之人啊!” 村长和村民们心里震动,眼角微红,纷纷叹服不止。 尹道长谦虚的摇头,脸上浮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