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暖暖火光》　　002 胆小的他　　文/楠毛一　　*　　“我帮帮你好不好。”　　*　　　　班里一共有四十九个人，除了蔚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同桌，想也不用想王建亭就将顾承衍指到了蔚苇旁边与她做同桌。　　　　顾承衍走过来后，蔚苇就觉得自己面临的问题可能不仅仅是帮他度过这个死劫这么简单，这个男生身上的气息除了那层死气还有通灵之人才有的白光，只是现在他的白光处于弱势。　　　　蔚苇料到了，这是遇到同道之人了。　　　　在世界上真正能通灵的人十分少，这样的人身上都会围绕着一层白光，只有其他通灵人才能看透，也真是因为蔚苇身上的这层通灵之气，所以1007在她一出生就绑定了她，生怕被其他的系统抢了过去。　　　　因为通灵之人太过稀少，所以在1007的同行“当你见到鬼”的其他没有宿主的系统之中算得上是供不应求，就1007曾经和她讨论过的话题得知，大部分的通灵人身上都是绑定了系统的。　　　　蔚苇的脑子在飞转，但是又不太确定，她故意将自己的速写本打开放在自己旁边的位置之上，还没来得及推敲自己的说法，1007的声音就先响了起来。　　　　“宿主妹妹，他没有绑定系统，绑定系统的人不能成为攻略对象且也不会被这么多鬼缠身。”　　　　很多鬼？　　　　蔚苇只看到了顾承衍肩膀上的大肚子饿死鬼，撇了撇嘴，这小鬼应该也是在看向她，已经幻化出了一双眼睛，对着自己眨个不停，那看起来有些紧张的样子，竟然有种怪异的萌感。　　　　她打了个寒颤。　　　　见鬼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鬼对自己卖萌。　　　　顾承衍走路很慢，显然王建亭也是耐着性子等顾承衍坐下去放好自己的东西才开始讲课。　　　　蔚苇没有收回自己的速写本，她将手搭在自己的椅背之上，斜着眼睛看向对方。　　　　只见他看着自己桌子上的速写本，双手慢慢的插.进了自己的衣服兜里，靠在椅背上，又小心的往旁边移了一点，和蔚苇保持着一尺距离。　　　　像是在躲避。　　他在害怕。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脸上也都没有情绪，完全看不出对方在想什么，倒是那只饿死鬼对着顾承衍不停的比划像是在和他说些什么。　　　　蔚苇不能和鬼怪沟通，鬼的手语她同样也看不懂，现在的速写本在顾承衍的桌子上，所以她也画不出来。　　　　突然顾承衍深吸了一口气，蔚苇眼神一暗，她看见了对方很亲昵的凑到了那个小鬼耳边，然后压着声音说了句：“乖，别吵。”　　　　他很瘦，他的声音也很小，从骨子里散发出了一种小心翼翼的气息，和他的眼神，和他的长相表现出来的坚定完全不同。　　　　“你可以和鬼交流？”　　蔚苇轻声问出口。　　　　顾承衍想也不想就点点头，依旧靠在椅背上，像是用尽了力气，他动了动嘴唇，指向速写本。　　　　“源益说你画的很好，我也觉得。”　　　　源益是那只饿死鬼的名字，蔚苇刚刚开始速写的时候她就知道，他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应该就是间接承认了自己可以通灵还可以和鬼交流的事情了吧？　　　　想到这里，蔚苇一瞬间竟然像是跑了一千米的马拉松，气喘吁吁。　　　　她见过几个通灵人，没有一个可以和鬼交流，顾承衍却可以，那是不是说顾承衍要比他们都强大一些呢？　　　　但是如果他很强大的话，为什么自己会是现在这幅样子？他的死气又是怎么沾染上的呢？　　　　“你还好吧？”蔚苇目露关心，大概是因为是同一类人所以她对顾承衍就上了心，眼神里包含着欲言又止，想说什么，想问什么却可以一眼看透。　　　　两个人并排坐在教室里最后一排，王建亭讲课的声音还响在耳边，一直到王建亭将第一段的最后一句话念完，顾承衍才关上蔚苇的速写本，有些犹豫的开口说话。　　　　“不是很好。”　　　　他一说完就沉默了，将本子重新放在蔚苇的桌子上，打开语文课本记起笔记。蔚苇一脸的深沉，眼眸微微下垂，良久她又重新拿起速写本对着那只名为“源益”的饿死鬼开始画起来。　　　　画了一节课，王建亭拿着书走出去之后，顾承衍才再次开口和她说话：“你…为什么可以画出源益本来的样子？”　　　　尽管已经下课了，顾承衍的声音还是一样的小，像刚出生时的小奶猫似的，怯怯的，没有安全感。　　　　他表现出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和你说一句话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勇气。”　　　　顾承衍…　　　　是她见过最神奇的通灵人也是最胆小的那一个。　　　　他偏偏还是自己的攻略目标，拯救他，怎么拯救？　　　　1007没有给她多余的提示，所以蔚苇实在不知道该从何做起。　　　　“我也不知道，从小就会了。”蔚苇决定还是不要说出1007，选择了隐瞒他，还加上一句：“大概就像你能和它们交流，而我不能是一个道理。”　　　　她这个回答没有什么作用，顾承衍脸上浮起一层失落，他的情绪表达的太过通透，一点隐藏都没有，倒真的像个小孩子。　　　　“不是的。”他的眼睛看起来湿漉漉的，一瞬间让人有点恍惚：“只有我能和它们说话，别人都不可以。”　　　　他这句话放在任何除了他之外的通灵人口中说出来的语气绝对是骄傲自负的，这的确是一个了不得的能力，可偏偏在他口中说出来就成了委屈。　　　　顾承衍委屈兮兮的，像是根本就不想要不喜欢这样子的能力。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脸色又惨白了一点，眼眶还在发红。　　　　这样的男孩子露出这幅神情，不知道为什么，蔚苇的心也跟着揪紧。　　　　她不想看到这个高大俊秀的男孩子这样。　　　　她私心觉得他应该和他的外表表现出来的是一样的。　　　　蔚苇拿着笔的手一松，没想好该怎么和他说话，再一抬头就看到了顾承衍的头顶上有一个进度条，上面金灿灿的“任务进度表”几个字灼伤了她的眼睛。　　　　“叮！宿主，这就是您任务的进度表，您可以随时找我哦，我会竭尽全力帮助您完成攻略任务的。”　　　　蔚苇顿时又没有了说话的欲望，因为那个任务进度表旁边的数字是百分之一。　　　　百分之一…　　竟然只有百分之一？？　　　　顾承衍看蔚苇一直没有吭声，眼圈又红上了一分，他五官长得很好看，但是差在太过消瘦，这眼睛一红，在他白皙的皮肤之下更显得病态。再仔细观察一下，会发现顾承衍的眉毛很浓又黑，显得五官十分深邃。细碎的刘海再次垂了下来，他的头发带着点栗色，却不枯黄，刘海像是没有烫好一样，还有几根翘了起来，看起来竟然又带着点小俏皮。　　　　外面的日光照在了蔚苇的侧脸之上，有点暖，一时不想说多余的话打破这份静谧。　　　　她看着男孩子将自己的脸埋进了胳膊之中，还声音慌忙的开口：“对不起，我没有炫耀的意思！”应该是才发现自己说的话不对劲，顾承衍才连忙开口解释。　　　　因为他趴在桌子上，所以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蔚苇还没来得及回话，男孩子就又已经率先说：“我不会吵你的，我只是想正常的上学。”　　　　顾承衍的声音很没底气，听起来却让人无端觉得悲伤。　　　　只是想正常的上学…　　那以前是不是过得不正常呢？　　　　这只是简简单单的通灵人的悲哀吗？　　　　蔚苇挑着眉，双手握了握拳，先问起了1007。　　　　“他为什么胆子这么小，遭遇过什么吗？”　　　　1007答的漫不经心，听起来不是很在意：“没什么，就是被人和鬼一起欺负了而已。”　　　　“而已？”蔚苇突然不满1007这样无所谓的态度，心里的声音挑起了尾音和1007说话：“是什么样的欺负？”　　　　1007直接自动给蔚苇播放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是一间空置了很久的厕所，看样子应该是顾承衍原来的那个学校里的。厕所的位置很偏僻，当时的顾承衍看起来不过是初中的样子，五官还没有长成，发育的倒是很不错，已经可以看出现在的模样。身高和现在顶多只差了五厘米以内，脸上还有点婴儿肥。　　　　他一个人拿着拖把和水桶往厕所走，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着，如果不是系统给蔚苇放了出来，她都不太能听清楚。　　　　“老师为什么让我一个人打扫教室啊？可是我马上就要去参加英语竞赛了呀，如果时间不够怎么办啊？”　　　　他的声音里包含着现在没有的热情和朝气，蔚苇仔细看了看，他的身边没有鬼魂。　　　　而这个时候的顾承衍也没有留这么长的头发，五官完整的露了出来，光洁饱满的额头，一看就是个有福之人。　　　　1007自作主张的快进了几十秒，已经放到了他走进厕所，而外面的几个男孩子坏笑着锁上了厕所门，甚至打破了这个厕所仅有的一个小灯泡。　　　　蔚苇的心揪在了一起，通灵的人有多害怕突然的黑暗，她深有体会，曾经家里一次断电，而程秀白和自己的爸爸妈妈全都去参加交流会，如果不是有1007立马出现，蔚苇只怕自己会晕过去。　　　　果然，她就听见了顾承衍疯狂的拍门声，可是还没有几秒钟，蔚苇就感到有一阵冷风在脑海中吹过。　　　　有恶灵。　　　　这是蔚苇的第一反应，但是视频内太黑，蔚苇看不清楚那个灵魂。显然，顾承衍也感受到了。　　　　“你是什么？你想干嘛？我不会帮你的！”　　他不带喘气的说了三句话，声音急促，中气不足，显然是没有信心。　　　　通灵的人越长大越强大，还是少年的顾承衍脸色变成了蔚苇熟悉的惨白。　　　　因为已经有一道白光照在他脸上，那个恶灵现了身。　　　　这是个女鬼，而她的身后竟然还有好几个，都是有些岁数的恶灵。　　　　视频戛然而止，蔚苇的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她没有看清楚恶灵的脸，也没来得及观察她们五秒钟，她只记得1007对她说的话。　　　　“剩下的需要宿主您一步一步的去帮助您的攻略目标了，如果他愿意对您说出当天遭遇的事情，那您这次任务会事半功倍哒！”　　　　身旁的人又往旁边挪移了一点，像是觉得自己的存在已经碍到了蔚苇的眼睛，他很怯懦。　　　　最后一排沉默着，空气十分的安静，连他吞咽口水的声音都无比清晰起来。　　　　该是遭遇了多可怕的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懦弱的样子。　　　　一秒，两秒，三秒……　　　　在觉得他都要哭的时候，蔚苇柔声开口：“我帮帮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