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鸣竹啸,微风熙和。
常熙堂外,苏蓝楹又脚踩小板凳,蹑手蹑脚扒在最末的窗沿上,从屋外探出精致的小脑袋,绕有兴致地听着父亲苏伯纯为竹烟阁的新进徒儿授课。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始周与秦国合而别,别五百载复合,何解?”
循声望去之间堂上端坐着一位风神俊秀的男子,虽有岁月流过的痕迹,但生的明眸善睐,双眉修长,自是器宇不凡。只见他气定神闲,左手执书,右手捻着一只描兰花的精致茶盏,微抿一口,双眼轻闭,仿佛在品尝这雨后龙井的沁香,又似在享受每一年能亲自传授入烟竹阁者入门第一课的喜悦。片刻之后,望向堂下,满座皆为十四、五岁的孩子,个个正襟危坐,认真思考着先生的问题。
“天下熙熙,一盈一虚,一治一乱,所以然者何也?其君贤不肖不等乎。其天时变化自然乎。”一面色如玉,双眸明澈的男子侃侃答道。
苏蓝楹听了哥哥苏卓元的回答,心中甚是疑惑:“想这近年来哥哥读书十分勤奋,何以这样认为?难不成城墙倒了还要怪风大?国家战乱频发,乱象横生,自是为君者不仁,为臣者不察,以致为民者不勤。又怎能怪得了天灾人祸?真令人费解。”苏蓝楹软软糯糯的小脸上写满满满当当的疑惑,竟不觉身后那个曾号称江南才女的妇人正牵着另一个糯糯的小囡,看着自己的痴傻样发笑呢。
妇人健步上前,一把抱起了小蓝楹,迅速离开。目光交错间,堂上苏父心领神会。
“娘亲……”小蓝楹嘟囔着。
“你若还不走,日日赖在这儿,下次黎叔回来便不许他给你带糖人了。”苏母佯装喝道。
“上次孙先生在堂里授课,你抱着糯米糕在窗前瞌睡,竟连人带猫翻在了近梅的桌前,被墨汁染了个大花脸。”
“上上次秦儒士在树下讲经,你又爬到树上睡觉,涎水生生滴在了案上。”
……
小蓝楹躺在母亲怀里,瞪大双眼,听她愤愤数落完,伴随着两声打破安静的蝉鸣。
“吱……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