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的冬天依旧来的这么迫不及待,才过霜降,一场大雪便伴随着劲风依约而至。
这肃穆巍峨的宫墙,紧闭不开的宫门把皇城装点的宛如一尊雄师,忠诚的守护着这里,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冻住了天和地,玄青的墙砖也冒着铁般的寒气,长长的宫廊似乎穷这一生也走不到头。白茫茫天地间,一青衣女子行色匆匆,脚踏乱琼碎玉而来,面容姣好,眉眼却揉作一团,纷扬的雪花落在发梢,眉梢,不一会纷纷化作雪水,打湿衣衫。或许连姑娘都分不清是泪水、汗水亦或是雪水了。
“劳请张太医快些,娘娘怕是不太好了!”说着姑娘接过太医的药箱,两人又加快了脚步。
角楼上,一形貌昳丽的男子负手而立,悄无声色的洞察着一切,若有所思。一炷香后,刚才的青衣女子乘着四下无人,悄悄摸上了角楼。扑通跪倒在地,哭的撕心裂肺,“求求颜大人,救救娘娘吧!她是个好人,不该死!”男子幽幽叹气,缓缓开口道:“世事无常,哪有什么该死不该死,只是时也,运也。她早早去了,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她若在,陛下永远都有后顾之忧!”说到这,男子面露凶狠。
闻言,青衣女子起身拂去面颊上的泪水,“大人可别忘了,陛下出征前虽命你监国,但也没有让你不顾娘娘的死活!娘娘病重,你封锁消息,不许医治,倘若娘娘有什么三长两短,陛下怎么可能饶过你!你可别忘了,娘娘在陛下心中何等重要!”说罢,女子毅然转身离去。
“静姝!”男子喝停女子下楼的脚步。
女子未转身,恢复了平日温柔的语气,“娘娘对我有恩,静姝就算拼了命也要救她。颜勉,对不起,原谅我!我只背叛你一次,就这一次!”说罢,女子头也不回的离去,泪眼朦胧中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从卖掉自己的养父手中就救出自己的少年。少年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寒气侵骨的夜晚,少年喂给静姝的那勺热粥,已成为她此生不可多得的温暖。
重梓宫中,静的可怕,仿佛能听见榻上女子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张太医隔一笼帐纱为皇后殿下搭脉施针,神情中透露着隐隐的担忧。片刻之后,张太医收了脉枕,起身由静姝引至殿外。静姝禀退左右才开口道,“娘娘怎么样了。昨夜呕了一口鲜血,便昏迷不醒。”“唉,皇后娘娘脉象虚滑,体内有郁结之气,心神疲惫不堪,犹如在惩罚自己,使凤体不得安养。如今已是油尽灯枯,回天乏力术了。”说罢,张太医无奈的摇了摇头。
静姝不愿相信这残酷的事实,抓住太医的衣袖,“这不可能!张太医,你是北燕最好的太医,你一定有办法救娘娘的,对不对?求求你一定要救娘娘啊!”说着,静姝瘫软的跌坐在地上,手还死死的攥着太医的衣裙,仿佛这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姑娘,好好照顾娘娘吧!我已为娘娘施针,娘娘不久便会醒来,每日我送来的汤药要按时服下,若娘娘能及时止损,不再自耗,兴许能熬过这个冬天。”太医扶起静姝,留下汤药,踏雪而去。
静姝伏在榻前低声抽泣,只怕皇后殿下醒来无人照顾,片刻不敢离开。榻上的女子是北燕皇后姜沐宁,她已经很久没像现在睡得那么安稳踏实了,仿佛永远都不会醒来,虽是病得形容憔悴,柳眉凤眼却是我见犹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沐宁双睫微动,缓缓睁开了眼。静姝喜出望外,手忙脚乱的擦拭泪痕,“娘娘,您可算醒了,静姝担心坏了。您渴吗?想吃什么?不对,张太医说要先喝药。”说着便要起身去端药,姜沐宁匆忙牵住静姝的手,强撑精神想要坐起来,静姝忙去搀扶,又翻出一件银狐短褂给她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