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善缘(捉虫)(1 / 1)重生之伯府嫡长女首页

热闹了一整日,钟府姐弟四人尽兴而归。    钟素虽然并没有像前世的钟晴那样力压众人,可是既免了村姑的称号,又和灵华郡主交上了朋友,还得了贵人的赞赏——尽管这赞赏来自于她最不想扯上关系的萧以,可是毕竟也来自皇家不是?她好歹也替庆昌伯府挣了些面子呀。    钟晴坐在马车里,神色复杂,她心中一半是得意,一半是不甘。得意自然是因为风头压倒了众人,得了许多王爷、公子的青眼,不甘则是因为自家那个才艺平庸的姐姐竟然也得了赞赏——她凭什么?不过就是借着灵华郡主的风头,拍了上头贵人的马屁?可是贵人们竟然也赞好,甚至那位俊美的景王爷还一二三四地数了好几条优点出来,钟晴想到这里就来气:她一眼相中的,就是那位景王爷!    要知道,代国历来都是皇家和贵族联姻,钟晴作为贵族的女儿,自然从小接受的就是嫁入皇族或是公侯府中的教导。四大王府的花会,既是贵族的公子姑娘们交际应酬的地方,也是众人相看的地方。    若是有人在花会上出了彩,那么好名声很快就在京中传开了,同样的,若是丢了丑,坏名声就传得更快了。    所以一提起表演才艺,众人不禁都跃跃欲试,钟晴自诩才华过人,自然存心压倒众人,再加上今日有好几位贵人在,她更是连看家的本事都拿出来了,就是希望那位俊美的景王能瞧中自己。    谁知道竟叫平平无奇的钟素占了便宜,钟素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心中带着气,钟晴直到云氏面前,还沉着个脸。    云氏见状问道:“今日去东平王府可好?”    钟晴没能压过众人,自觉无趣,闻言闷闷答了声“都好”,便赌气不说话了。钟素也不多话,随意附和了几句,便沉默地坐到了下首。    云氏又问了几句,便命众人散了。钟素却安坐着不动,云氏见了,便知道大孙女有话和自己说。    “小丫头有什么事?竟也学会捣鬼了!”云氏笑着招招手,待钟素走上前,将她一把搂在怀里。    钟素顺势倚在云氏的肩头,笑着道:“祖母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祖母!”撒了娇又正色道:“祖母,您可知道景王爷?”    听见孙女问起了京中传闻最多的一位王爷,云氏微微皱起眉,随即又笑了:“怎么?小丫头也觉得景王爷长相俊美?”大孙女怎么看上了这位一身麻烦的王爷?    见祖母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钟素连忙对云氏说了在席上被景王赞了两次的事。自然了,她隐去了自己口误叫出宫中称呼的事情。    她是知道那位前世的夫君的,生平从不轻易赞人,前世里,自己过门许多年,不过得了个“安分”的评价,这几乎算不上是称赞的,今日猛地被赞了两次,由不得她不多心。    “想不到,他竟……”云氏听了钟素的解释,喃喃了一句,忽地陷入了沉思。钟素见了,一时不敢打扰。    云氏沉默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见钟素小心翼翼地站着大气不敢喘,不由得笑了:“好啦,你少做这样子出来。咱们庆昌伯府的女儿就算错了,也要站着受过,别学得瑟瑟缩缩的样子。这里头是有缘故的,你听我跟你说。那是十四年前了……”    ·    这是秋高气爽的一日,钟言与云氏一大早就起了身,各自穿戴整齐,钟言骑着匹御赐的青骢马,云氏带着贴身媳妇子坐了一架华盖青绸翠帷马车,夫妇二人一同向宫里去了。    一路上,那媳妇子激动得不住喃喃自语:“咱们庆昌伯府总算苦尽甘来了,也不枉郡主去南安王府走动了许多次,请王爷代为活动。如今复了爵,伯爷又领了个供应军需的差事,也算得了皇上的重用,日后想必事事能都好起来了!”    年轻的云氏心中也是这般想头,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微笑道:“好啦,青儿,你别再说啦!待会进宫了可别露出这些话来,叫人听见了,还以为咱们对皇上有怨恨之意呢。你待会子还是像在以前那样,在边屋里好生呆着,我觐见了贵人就带你回府。”    “是,奴婢都省得。”青儿轻轻应道,忍不住又念叨了两句:“以前郡主在王府时,和懿乐公主好得和姐妹似的,进宫也是常有的事。自打做了伯夫人,倒是头一次进宫。”    这次听了青儿的话,云氏倒没嫌她多嘴,眼神突然飘忽起来,仿佛想起了什么。青儿见主子有心事,不敢再多话了。    四架的马车快得很,片刻就到了皇宫的顺华门,早有几个内侍侯在了门口。领头的一个内侍行了个礼,引着钟言去了正章殿。钟言理了理衣裳,抽空对云氏递了个安慰的眼神,跟着去了。    另一个内侍则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云氏往里头去了。云氏也依样理了理衣裳,稳稳地跟着进了内宫。    旁的内侍自然是带着庆昌伯府的下人去歇息不提。    甫一进内宫,云氏就觉出宫里气象不同了。文崇皇帝在时,宫中崇尚清静自在的风格,处处都是清淡素雅的景象。就好比宫中巷道里摆放的花儿罢,若是秋季,自然是绿芙蓉、墨牡丹等雅致的菊花,绝不像现如今这样,到处是大红大紫的热烈景象。    贞帝性烈——云氏悄悄地在心中下了个定论。犹记得当年做太子的时候,他就是个耿直性子,并不擅长阴谋算计,否则也不会由着遂王作怪了那许多年。    这么推算的话,能将太子教得那样耿直,太后娘娘自然也是性子直爽的那一类,皇后娘娘么,自然要谦顺柔和,否则一家子刚烈如火,可不要把宫里烧起来了?    内侍忽地一拐,走上了一条云氏从未走过的路,云氏见了,不由得脚步放慢了些。内侍似有所觉,微微侧过脸笑道:“伯夫人,放心跟着奴婢走罢。”    云氏无法,只好跟着走上前了。    “哎哟!”云氏腰上忽地被一撞,到底没顾得上什么礼仪,惊得轻呼出声。也不怪她惊吓,宫中哪有什么突然出现的东西来吓人?    云氏低头一瞧,原来撞她的不是什么野猫,而是一个孩童。    那孩子生得俊美异常,年纪小小就是一对浓浓的剑眉,一对亮晶晶的桃花眼,只是皮肤略有些黝黑,并不像宫中的孩子,想来是因为四处顽皮晒黑了。    见云氏蹲下身扶住了自己,那孩子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细白的牙来,右手举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这一擦不要紧,那张小脸上的灰尘、汗水混在了一起,脸上顿时灰一块、黑一块,当真令人忍俊。    “六皇子,您别顽皮了,待会把庆昌伯夫人给吓着了!”内侍略带不满地道。    原来这孩子竟是个皇子!可是怎么连个封号也没有?瞧样子在宫里过得也不好,连个引路的小内侍都能训斥他。    云氏不便冲内侍发作,朝内侍笑了笑道:“不妨事的。”说着自袖中拿出一方丝帕,替五皇子擦了擦汗,又递在五皇子手中:“臣妇庆昌伯府云氏见过六皇子。臣妇要去见太后,不便和五皇子多叙,六皇子请保重,臣妇这便告辞了。”    有了这一个插曲,内侍和云氏两人的脚步都加快了些,急匆匆地往太后宫里去了。    当年云氏做郡主的时候,并没怎么见过这位太后——那时候还是皇后。虽说她和懿乐公主要好,可是毕竟懿乐公主并不是嫡出,只是个昭容所出的得宠公主,身边的玩伴自然到不了皇后面前。更何况,云氏不过只是个庶出的郡主罢了。    贞帝甚是孝顺,即位后先不忙整修正章殿和未央宫,倒先把长信宫修葺一新,请太后住了进去。    这时已进了长信宫的红漆大门,那小内侍的品级低,便进不来,在院门口就住了脚。这时云氏跟着长信宫的大宫女,不紧不慢地向正殿走了进去。    侧眼看时,宫院中摆放着许多青瓷大缸,缸中种着各色莲花,随风轻轻摆动,甚是优美。云氏见了,心中又警醒了几分。如今这个天气,莲花早就败得差不多了,太后竟然就这么随随便便摆了十数缸怒放的莲花在外头,皇上当真是孝心有加。    一进殿中,云氏就目不斜视地行了跪拜大礼。太后见云氏守礼,也无意为难,笑道:“伯夫人请起。来人,赐座。”    云氏这才敢起身,略抬起眼睛打量了一圈殿中的景象。    太后坐在一张乌沉沉的雕凤首长案后头,身下是一张万紫千红式样的独坐榻,下首的两边分别坐着两个宫妃打扮的女子,为首的那个戴着九尾凤簪,衣饰精美,显然就是皇后。    “伯夫人不必拘礼。”太后轻声道,“听说老伯爷身子如今不好了?”    云氏将要说的话在心里略转了转,才恭敬地开口:“多谢太后娘娘关心。公公年岁大了,难免有些病痛。还要多谢皇上御赐的安神宁气丹,发了两次险病,服了丹药都缓过来了。只是御医说,毕竟公公也是古稀之人了,恐怕再发个几次就……”    太后听了,轻轻叹了口气:“有什么难找的药,你们府里不好办的,尽管来宫里拿。皇帝可是很关系老伯爷呢!唉,人老了,总是多病多灾的,我这把老骨头,如今也时不时地痛上两下。”    皇后闻言,柔声道:“母后哪里老了?我瞧是前几日被洵儿闹的有些累了!”    太后闻言笑了笑,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了声:“伯夫人,听说府上要添丁了?这可是喜事呀!”    云氏忍不住笑了起来:“多谢太后娘娘!儿媳妇怀了身子,近日里已经显怀了,人总是困倦。偏偏我家的那个二小子天天皮得很,硬要缠着他嫂子讲山海经给他听,闹得儿媳妇不得安生。”    “小孩子总是顽皮,皇后,您说是不是?”一个打扮得恍如天仙的妃子忽地开口道。    云氏虽不认识,却瞧见了她头上那支外头进贡的水晶钗,知道这就是最受宠的姜贵妃了。    皇后闻言也不答话,淡淡笑了一笑。    “伯夫人,方才您来长信宫,可遇见什么事了?”姜贵妃微微笑着,装作不经意道。    云氏听了,不由得心中一跳。她就奇怪,怎么那内侍好端端地带自己走了那条偏僻的路,又偏偏遇见了五皇子?想来是姜贵妃要拿五皇子做筏子,在太后面前告皇后一个“失德”之罪。    不能牵扯进后宫的争斗里!云氏当即就想否认遇见五皇子的事,忽地又想到,姜贵妃莫名地提起这个话头,定然不会白白放过,若是她否认,姜贵妃自然有一百种法子证明她遇见了五皇子,还不如自己承认。且那孩子也当真是又可怜又可爱,不妨替他说两句好话吧。    更何况,即便姜贵妃如此受宠,皇后还是稳坐后位,想必不会是昏庸之人。    “回禀太后、皇后、各位娘娘,臣妇方才遇见了六皇子。”云氏尽量不动声色地说道,“要说六皇子,真是一副好相貌,不愧是天潢贵胄呀!更有一条,小小年纪就和我家二小子那样,知道甩开下人偷偷玩耍,当真是聪明伶俐!可是恕臣妇多嘴,也着实顽皮,脸上的汗淌得和小花猫似的!”说着尽量摆出疼爱的样子,掩口笑了起来。    太后听了,微微皱眉,皇后见了,略一思忖道:“母后,芳澜殿的下人当真是胆大包天,以为王美人去了,宫里就没人管他们了,竟敢如此作践皇子!”    皇后说着,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那金凤钗的凤口中衔的金珍珠微微晃动,显得光华莹润。她的声音冷了一些:“我日日管着千百条事,这种小处自然顾不到。姜贵妃,你协理后宫,怎么这种事也不报给我?”    姜贵妃听见皇后倒打一耙,不由得张口结舌,讪讪而笑。这位皇后看起来温柔可亲,实际上可是个厉害人物。当初皇上命自己协理后宫,自己还以为总算压过了皇后,可是皇后精明得很,从来不放实权给自己,这时候又来埋怨自己不察,当真是颠倒黑白!    云氏见皇后和姜贵妃较上了劲,不由得心中一松:看来自己还是赌对了,皇后果然精明,知道是姜贵妃捣鬼,并没瞧上自己这个小人物。    ·    听了云氏长长的一席话,钟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如此!原来景王还记得祖母当时的好,也难怪今天老是替我说话了!”    云氏笑了笑:“是呀,这是种善因,得善果。咱们做人不就是得广结善缘吗?你今日捧了灵华郡主,又何尝不是结了善缘?咱们结交人不为着人家来回报,只求对得起天地良心罢了。”    钟素闻言笑了笑,诚然,她是为了替那位年纪渐长的郡主找个出风头的机会,但她可不只是为着“善缘”才去结交灵华郡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