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华的闺房里,一豆烛火羸弱,飞蛾扑火如飘屑纷纷掉落。
叫春荷的侍女,用拧干的帕子不停地擦拭着褚云华的脸,在袅袅的热雾里长吁短叹:
“这叫怎么一回事……这叫怎么一回事……”
裴欢坐在梨花木椅上,沉默不语,静静地望着床上的人,想着如何解释。
春荷的手突然一顿:
“小姐!”
春荷看到褚云华整了眼,先是眉眼俱笑,继而秀眉一低,粉唇微抿,一派颓然模样,主要是这事儿实在太匪夷所思,她明白自家小姐心里难受,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排解,只得悻悻候着。
褚云华坐起身来,虚靠着床边的雕花木壁,也不瞧裴欢,只望着罗帐,美目噙泪,哀婉凄绝,绝美得能将人魂摄去,声音有些哽咽:
“秋颂,你说说怎么一回事!”
一字一顿,声音发颤,带着哭腔,仿佛费了极大的气力才能吐出字来,倒是像极字字泣血,毕竟心上人死于最信任的身边人之手,至痛交加,世间能有几个人能受得住?
“那谢公子,本姓萧,叫萧白,乃是梁国五皇子,此番潜入庆国,接近您是别有所图。”裴欢言简意赅地讲述出男主的背景。
褚云华眼角泛赤,秀眉皱起,抬起手,袖子滑落,露出细瘦的腕子,纤指颤抖着撩起帘子,对上裴欢的眼,问:
“当真?”
“千真万确。”
“你,先前为何不同我说?”褚云华也有些发懵,不过更多的是悲愤,因为不管哪一方,自己都是被欺瞒的那一个。
“小姐性情良善率直,若是提前知了,难免露出马脚,让他逃回梁国,定会贻害无穷。”
“你……他做了什么?不过是隐姓埋名从悍匪手中救下了我,未曾伤我庆国一个百姓,你就要杀他?庆国和梁国不正是议和之期,你和高庭就谋划诛杀梁国皇子,其心何在?”
褚云华已经急红了眼,在她的认知里,这个被杀的人是她的救命恩人,是这数日里同她看尽风月,想要托付的人,她不解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杀他。
更想不到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何时有这么大的谋算?何时变得如此冷血心狠?
裴欢挺瞧不上室友给女主安的这团宠傻白甜人设的,脑海里走马观花似的闪过原书庆国生民,以及褚氏一族的凄凉,不由得站起身来,上前一步,忠臣进谏似的说道:
“小姐以为我空口无凭的,高家少爷为何会前来助我?将军为何会默许这一切发生?自然是找足了证据,窥探了他的图谋之大,才会如此果决。小姐近日被他哄得晕头转向,若是等你都发现了他的狼子野心,不知已经晚到了什么地步。”
裴欢对褚氏一族抱不平,难免语气重了些,不过这话没带什么主观色彩,因为原著里,庆国覆灭,女主被接到梁国,发现他是梁国皇子后,才开始慢慢揭开阴谋,晚到不能再晚。
“可这是一条人命啊,只是筹谋布局,他还什么都没做……”褚云华秉持着心中的是非曲直,以及对“谢逊”残存的情义倔强着。
这女主的品行确实没话说,就是这脑子轴得可怕,每每这个时候,裴欢就恨不得打爆室友的狗头。
裴欢两步走到床前,非常严肃地对褚云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