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西部边疆重镇,定西镇。
是夜。
今天又轮到了孙友胜值夜班,他和往常一样打着大大的哈欠,一步三晃的到了城墙上。跟换班的兄弟打过招呼,他迷迷糊糊的用长戟撑住自己,继续着之前的梦境。
当兵最辛苦了,乡间一直流传着句顺口溜:“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若不是当初走投无路,他也不会报名参军。现在每天早出晚归,将军还总是发不出军饷,多少都要拖上一两个月。
梦中似醒非醒间,他好似听见了利器破空的声音。
孙友胜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大漠荒丘,圆月当空,银色的月华如流水洒向大地,这是见过千百便依然能震撼人心的景色。
“噗——”
一枚箭矢似从圆月中心射出,洞穿了孙友胜的眉心,将他钉在地上。那一刻,他只来的及看见一道人影映在月色中央。
银发华服,手执长弓。
那人立于高台之上,夜风拂动他飘舞的长发,亦如月光流缎,似凝天地之华。在他之下,森森盔甲隐在夜色中,汇成流动的黑浪,似一头张开大嘴,要吞噬这座城池的巨兽。
“敌——袭——”意识消散前,孙友胜听见自己身旁战友的大吼。
战钟敲响,烽火连天,城池苏醒,点燃幕色。
终究是晚了一步。
厮杀尚未开始,城门已然失守。
“啊——”
定西镇的守城将军怒吼一声,亲自挂甲上马冲杀在一线:“将士们!我们是大齐西关至关重要的防线之一!我们退一步,我们身后的亲人便会替我们偿命!定西不能丢!我们不能——”
他的话戛然而止,一枚泛着寒光的箭矢穿透了他的太阳穴。
“咚!”
将军从马上无力的栽落,黄土扬起满天尘埃。
“将军——”
“他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警哨呢?都死了吗?!”
有人悲呼,有人怒吼,有人惊慌失措。
“是西楚皇室秘术!是西楚皇室秘术避过了警哨!快看!那人银发长弓!银发长弓——是最近刚登基的西皇楚绛月!他御驾亲征了!”
“怎么打啊.....冯广将军被射杀了.....”
“三军听我号令!听我号令!我是钟存忠将军,军心不能乱,架连弩齐射!”
城门顷刻被破,三军统帅被射杀,定西镇内守军乱成一锅粥。而外围的西楚大军军容整肃、披坚执锐、蓄势待发。
远处高台之上,银发人影缓缓放下了长弓。万军之中,他一挥衣袖,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响起,士兵汇成的黑色海浪循着他眸光的方向冲向摇摇欲坠的大城。
有人登上高台,向着那道银发华服的人行了一礼:“陛下,大局已定。”
来人在西皇身后站定,眺望着一面压倒的战局感慨:“三百年一遇的月象啊,再加上陛下的天纵神姿。北秦国内乱,南荒势力被分散,这次东齐没有盟友,又失了先机,必然要深受重创。”
西皇没有应答,他的眸光一瞬间突然变的锋锐,抬手在空中一握,生生攥住了一支从城墙上射过来的长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