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拾伍 醋的味道,我闻着,从你身上传来的(1 / 2)当妖怪姥姥那些年首页

一夜,衡王府。

书房里,魏景珩披着件外裳坐在书桌后。书桌上除了平日里置备着的文房四宝,还放着一幅画——仙鹤图。遗世独立的仙鹤站在芦苇丛中洗羽,天边云遮住了月,世界都是浸在朦胧月光里,只是画卷的末端,有烧毁了一部分。

一阵风来,书房后侧的窗子被打开,一个人影跃了进来。一身黑色夜行衣,干练地束着发,黑巾蒙面。魏景珩看见他后,微微侧身。那人作揖行礼后,快步从后堂穿至前院,站在他面前摘下了面巾。

“南虞参见殿下。”

魏景珩抬手免礼,“若每次夜里寻你你都要守着那套规矩,这蒙面意义何在。”

南虞想了想的确如此,行军之人的礼节虽比文官简洁,但是姿势干练标准。魏景珩也不会怪他,南虞从初次见面时便是这样恪守规矩,虽然暗里他是自己的人,魏景珩也总觉得和他之间,有一块无形的墙。

魏景珩心中他不是下属,是兄弟手足,也是未来的妹夫,可在南虞心中,自己可能只是关系较好的主子、上司。

南虞从衣裳里取出一叠卖身契上交给魏景珩,并关上了门。魏景珩小心翼翼将那幅画重新挂在了书房的墙上。南虞记忆里,书房的这面墙原来是放着一幅胡道长的墨梅图,胡道长的画可是千金难求,当初殿下也是寻了很久才得到这么一幅。

可见这幅仙鹤图,殿下是喜欢的紧了。

“这些卖身契,有何异样。”魏景珩仔细看着一张张卖身契,其中的内容都和规定一样,然后检查了纸质、墨质,甚至连字体都和户部所写一模一样,至于盖的印章,魏景珩对比了后,也确定无差。

南虞解释道,“回禀殿下,单看这些卖身契是无异样,您再看这些名契。”

魏景珩接过名契后,对照一二。

“这名契是假的……不对,名契不是假的,是重新造的真的。”

就好比何家二小姐那份名契,一个从家中偷跑出来的富家小姐,岂会从家族祠堂中取出自己的那份,更别说那份卖身契上连指印也没落下。

“户部……”魏景珩抬起了头看着南虞,“本王只当是红月阁背后的人利用这些产业谋取大量钱财,没曾想已经深入朝野了。”

魏景珩眉头蹙起,将那些名契连着卖身契扔在桌上。南虞将这些证物重新收了起来。

“若要抓出那红月阁幕后之人,从这何家二小姐的名契入手最稳妥,何氏家大业大,与皇家也攀上几分关系。“南虞说道。

“此事必须暗里执行,姑娘名节之事,闹大了,怕何家为了颜面,放弃嫡次女。”若是世人知道何家二小姐曾被掳进红月阁,即使无事发生,日后如何做人,“这几日,你亲自往萍溪城何家去一趟,寻何老太爷,记住不得声张。”

何家老太爷其实是二小姐的外祖父,父母同姓,便将这次女记在娘家祠堂里,长女记在夫家。本就是为了自家延续才这样做,若是二小姐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怕是何家老太爷不肯配合。

南虞作揖“是”,重新蒙上那面纱。

“等等……”魏景珩开了口,南虞停下了离开的脚步,回过头,“你与她如何相识的。”

“何人?”南虞一时没转过弯。

“云……云缇。”魏景珩别过了头去,夜色昏暗,灯火微黄,南虞没有看清他面颊上浮上一层绯红色。

“殿下说的是云姑娘啊。”南虞这个石头也没注意到有何不对劲,“一月前属下奉殿下命前往红月阁……”

“行了,你先去吧。”魏景珩摆了摆手,让他离去。这番话自己听了也不下三次了。许是这块石头真的对云缇没上了心,也对,景熙在他身边吵了闹了这么些年也没见他动了心。

魏景珩将他离开的窗子重新关了起来。捧起那盏泛着微光的油灯,站在仙鹤图前。

云缇乘着天还未亮起,从南虞私府侧门跑了出去。凭着昨日方姨告诉的路线,避开了大路,绕过几个小巷子来到了衡王府侧门。

侧门紧锁,云缇便翻上那墙,立住之时恰好看见了小沉子端着用热石熨烫好的衣裳往一处走去,余光瞧见突然出现的云缇傻在了原地。

云缇见着熟人,踏了过去,落在他面前。

“姥姥您怎么来了。”小沉子以前觉得这姥姥十分可怕,还有他那帮徒子徒孙。后来相处竟然发觉,和想象中的云缇姥姥完全不同,“您现在前厅坐会吧,我这就去请示我家殿下。”

云缇摇了摇头,四下看了看,瞧这方才小沉子前往的方向有光,便往那处走了过去。

“姥姥,您不能去啊……”小沉子立刻跟了上去,无奈云缇走路风风火火的,自己也赶不上她的速度,只能看着她一脚踹开了那屋子的门。

云缇走了进去,便闻着一股极为浓重的草药味道,不由被这苦味呛着。此地闷闷的,云缇用袖子挥了挥围绕着自己的白色水雾。

“小沉子,将本王那药端来。”魏景珩的声音从内室响起,云缇看着外堂的桌上已经放置着一碗药,已经放置有一会儿了,云缇端了起来。

云缇越往内室走,那缭绕的水雾越浓烈,随之药味也就越浓,云缇一手端着碗,一手捂住自己的鼻子,踏入内室一瞬,打量了这地方。

一方屏风后头,是一池温泉,云缇走了进去。

“小沉子,药呢?”魏景珩泡在那放置着药包的温泉里,一头墨发随意地搭在身后,他听到脚步声靠近,转了过来。

小沉子在那屋子前听到了魏景珩的声音,抬头看着那屋子上头的牌匾上俨然刻着“暖泉阁”三个大字。

“云缇,你怎么来了。”魏景珩赶紧缩回温泉里,不仅脸上通红,连整个身子似乎都被这用药浸泡过的池子熏得通红。

云缇一个千百岁的老神仙就这么蹲在温泉边,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压根没意识到此时此刻他是未着片缕,他的墨发遮住了他的背,可是隐隐约约看见了后腰处有结痂不久的疤,一块不小的疤,不是刀伤,是烫伤。

云缇冷笑,“为了与貌美女子共入画舫,不惜以身犯险。衡王殿下好兴致。”云缇把药放在地上,朝他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