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印在元七七的脸上,哪怕她带着怒气也尽显美好和温柔。
元晚转身,语重心长的嘱咐锦锦以后不要再受别人欺负,还说以后就跟着她混,保证整个元初国都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听着元晚说的这些话,锦锦的眼眶微湿,两只小手攥成拳头,努力的抑制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因为很久她都没有体会过被人保护的滋味,原来是如此的温暖,美好。
在锦锦小时候,她的父亲就时刻提醒她,作为守护幻虚境的接班人,哪怕修行再辛苦都不能说累,更不能轻易放弃。
有一次父亲为了锻炼她,唤醒幻虚境的第八重困境里有着五百年修为的恶蟒,然后,把锦锦丢了进去,那时锦锦只有六岁,还不及那条恶蟒的一片鳞大。
足足一个时辰,锦锦才从幻虚境里走出来,青色的外褂被鲜血浸染看不出本色,娇嫩如凝脂的脸上尽是细小的伤口,伤得最重的地方是右臂,袖子被恶蟒撕咬得早已不见,露出来的柔嫩的手臂上一块肉就那样连着筋挂着,每走一步那块肉就跟着摆动,锦锦的母亲见了心疼得痛哭起来,但锦锦却一声不吭,比起这些疼痛,她更在意,更期待父亲的态度。
谁知父亲并没有夸奖她,还拦住了要过来抱抱她的母亲。
“伤成这样,还有何脸做守护人。”
这一句话就像一把利剑刺在了锦锦面前,无法再往前走一步,鼻子发酸的厉害,泪水没忍住夺眶而出,一滴滴豆大的泪珠顺着眼眶流了下来,浸过那些细伤口,然后砸在地上。
她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可以在父亲的怀里要糖吃,但是她的父亲却连一个笑脸都不曾愿意施舍,就因为自己是幻虚境的接班人吗?
看着自己女儿哭成一个泪人,锦寒渊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反而更显得阴冷,“哭什么哭,就这般德行怎么配做我锦寒渊的接班人。”
此时的锦锦心理上承受的疼痛比身体上的疼痛来得更加猛烈,原来在父亲眼里她只是个接班人的身份,真是讽刺。
到后来,慢慢的,锦锦就将自己的真情实感关闭起来,不再期待来自父亲的夸奖,也不再任何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哪怕母亲偷偷的来看自己,也不曾靠近一步,流过一滴泪,锦母难受得日日以泪洗面,还要背弃曾经对着大泽众神州许过的诺与父亲决绝。
再后来,父亲对她除了修为上的说教,也关心起了她的生活起居,只是她再也没笑过。
元晚注意到锦锦眼角的清淤,再看看她倔强又愣愣的小表情,以为是被刚刚那伙人吓住了,踮起脚,轻轻地吹了吹锦锦的眼角,然后温柔的说道:“没关系的,疼就哭出来,你是女孩子,哭,不丢人的。”
在这一刻,九年来为所有的委屈,被质疑,修炼的疼痛建立起来的防线,全都土崩瓦解。
在这九年里,锦锦都快要忘记自己是个女孩子,哭是自己难过的权利。
曾经母亲哪怕来看望自己也只是送各种补药,伤药,说一句孩子,过去就好了。不是责备自己的母亲,只是生在锦家,女儿之前的身份就永远都会是幻虚境守护者接班人的身份。
元晚的一句话对她来说可能是真心的顺嘴,但对于锦锦来说就是突然照进过往麻木不堪日子里的一束光,且永远璀璨,永远炙热。
良久,锦锦的哭声越来越小,元晚也是非常有耐心的蹲在她身边一直陪着,连一个哈欠都不曾打过,对于任何事情三分钟热的她来说也算是一件稀奇事了。
从那以后,元晚的身后不仅有一个顾惊鸿,还多一个锦锦,本来是安排顾惊鸿保护她们两个女孩子,结果有一次顾惊鸿被她妈指派去帮忙拉磨,只有她们两个上街,碰到了外地来的小混混,元晚想着大不了先挨顿打,下次补回来,结果锦锦三下两除二就把七个成年男子给揍趴下,动弹不得。
那个时候元晚才知道,锦锦的修为在元初国是第一的位置,只是碍于身份不能动手罢了,抱着捡到宝的心态回家偷偷乐了好几天,于是在后来的日子里更加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