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杀死刘俊贤的真凶没有抓到，但是案件调查到这一步，也可以算作结案了。

胡树人走出中央捕房，对一旁相送的雅克说：“别送了，雅克，你先回去忙罢。此案涉及太古内部贪墨的丑事，为了公司名声考虑，太古高层恐怕不会允许巡捕房对外公布太多细节，这当中的水很深。你办案时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别被卷入其中。”

“我知道了。”雅克点一点头，随即拍了拍胡树人的肩膀，感激地说道，“这次真是多谢你了，胡树人。”

“我们是朋友，对罢？”

胡树人嘴角含着微笑，又对雅克说道：“话说回来，此案的了结虽然说不上完美，但我却在调查期间解开了一个在心头萦绕已久的谜团，倒也算是很大的收获。所以，我反而应该谢谢你哩！”

“什么谜团？”雅克闻言赶忙问道，“快跟我说说！”

“抱歉，我的朋友，这是我的私事，请原谅我不能向你透露。”胡树人收起笑容，正色说道。

听到这话，雅克顿时拉长了脸，不满地说道：“胡树人！你刚刚还说我们是朋友呢！”

“朋友之间也有一些不能说出口的秘密，不是吗？”胡树人转过身去，摆了摆手，走到自己的别克车前，掏出钥匙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看着别克车驶远，消失在薛华立路的尽头，雅克郁闷地摇了摇头，转身回了中央捕房。

胡树人开着别克沿金神父路拐上车霞飞路，又转至善钟路，过不多时，便进入公共租界，来到了静安寺附近。

推门下车，胡树人绕到静安寺西侧一棵老榕树旁，从兜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纸片，又摸出一柄燕子形状的飞刀将其钉在树上，随后驾车离去。

夜幕静临，一个身影来到榕树旁，抬手取下飞燕镖，展开纸片，借着月光看了一眼，随后隐没在了阴影之中。

时间流逝，夜色逐渐深沉，随着阴云遮蔽星空，月光也变得黯淡许多。

胡公馆客厅，茶几上的一点烛火散发微弱的光芒，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着长衫的男子，他的手里捧着一本《三侠五义》，似乎正读得兴起。

不必多说，这位男子自然就是胡公馆的主人——胡树人。

过了一会儿，一阵窸窸窣窣的金属摩擦声忽然响起，打破了客厅中寂静的空气，也引起了胡树人的注意。

大门缓缓打开，一个黑衣人悄然无声地走了进来。

“你来了，李先生。”

胡树人将视线从书上移开，揉一揉眼睛，然后抬起头来，看着立于门口的黑衣人，嘴角噙起一抹微笑，温声说道：“可以帮我把灯打开么？”

“好。”那个人影应了一声，沙哑着嗓子说道，“挑灯夜读，胡先生真是好兴致。”

下一刻，客厅里亮堂起来，胡树人笑了笑，对燕子李三说道：“请进罢，李先生。”

燕子李三一身黑色劲装，依旧蒙着面。他缓步走到胡树人对面，却没有落座，而是站在那里凝视着他。

“你方才说得不对。”胡树人从《三侠五义》的书页中取出一张照片，按在茶几上轻轻推到对面，嘴上说道，“我并非是在读书，而是在看这张照片。”

看都不看那张照片一眼，燕子李三有些警惕地问道：“胡先生，您这是何意？”

“李先生，你就不好奇照片的内容么？”胡树人笑得意味深长。

燕子李三轻哼一声，摇摇头道，“无论这张照片上有什么内容，都与某无关，某又何必费神呢？”

“谁说与你无关了？”胡树人慢条斯理地说道，“还是看看罢，李先生，看完了，你也许还有话要同我说哩。”

将信将疑地拿起照片，燕子李三看了一眼，上面是一个飞贼在房顶上奔跃的身影。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异样，抬手将照片丢回桌上，看着胡树人冷冷地说道：“胡先生，您让某看这张照片究竟是何意？”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一问李先生，认不认得照片上这位飞檐走壁的高手。”胡树人道。

“胡先生，您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燕子李三摇了摇头，瓮声瓮气地对胡树人道：“老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您对某抱有疑虑，大可以在一开始就与官府合作缉拿某。何必暗中派人跟踪拍照？”

“我几时说过要缉拿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