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出去,胡树人耳中只听得嘭的一声轻响,同时感觉到门板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似乎撞到了什么。推开门再看时,就见自家护院刘牧原正捂着额头,一脸尴尬地站在旁边。
而余下三人则是神色古怪,有的绷着脸,有的掩着嘴,似乎是在努力憋笑的样子。
“怎么了?”胡树人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们为何这个样子?”
“因为……”王大力接过话茬,正欲解释,却见刘牧原恶狠狠地盯着自己,赶忙止住话头,对胡树人说道,“嗯,那个,胡先生,您还是问白姑娘罢。”
王大力心里很清楚,若是由白玉兰来说明的话,刘牧原是绝对不会流露出不满的,索性将这个烫手山芋丢到了伊手上。
白玉兰一怔,眼看胡树人的视线转向自己,只好无奈地向他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方才刘牧原一直趴在门板上偷听,胡树人出来时走得急,他来不及缩头,正被门板打了一下脑袋。
听到这段小插曲,胡树人也忍俊不禁,看着刘牧原有些发红的额头,摇着头说道:“牧原,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在暗中搞小动作,你偏不听,这下可好。现在你吃了亏,往后可得长记性了。”
“老爷,您还好意思说我呢!上午的时候……”刘牧原有些不服气,便打算跟胡树人说道说道上午他让自己爬到二楼偷窥别人家的事。
胡树人一听他要说这个,立刻狠狠地咳了一声,同时瞪了他一眼,沉声斥道:“牧原,你话太多了。”
“对不起,老爷。”刘牧原这才回过神来,急忙低下头去,“牧原无礼,请您原谅。”
“无妨,以后记得长点眼色,不该说的别说。”胡树人摆摆手道。
见二人间的空气有些尴尬,白玉兰急忙凑上前去,对胡树人道:“胡先生,您方才问出什么了?”
“没什么有用的东西。”胡树人摇一摇头,“咱们换个地方聊罢。”
众人离开太古洋行,胡树人斟酌了一番,将方才的问话简明扼要地告诉众人。至于不懂中文的雅克,则是由王大力将胡树人的话翻译给他听。
大家听完了,脸色都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今日胡树人来到太古洋行内务部,从总办李自诚口中得知,死者刘俊贤随身携带了大量现金,还有一些与香港分行贪墨案有关的线索,然而,这些和案件有关的证据却全都不翼而飞。对于案件调查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经过一番商议,众人最终决定今日的调查暂告一段落。
雅克和王大力还要回巡捕房继续调查,于是驾驶雷诺车先行离开。
白玉兰拒绝了胡树人送伊回家的提议,声言自己还有些私事要办,在路边拦下一辆黄包车,往吕班路的方向去了。
刘牧原心头始终萦绕着一个疑问,返回胡公馆的路上,他实在忍不住了,便向胡树人问道:“老爷,您为何不许我说上午的事?”
“这个嘛……”胡树人略一思索,旋即笑着说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见自家老爷卖起了关子,刘牧原便不再追问,专心开着车,沿着金神父路一直向北行去。
来到胡公馆附近,胡树人看到胡劲松正站在大门口四处张望,手中捏着一张卡片,神色颇为惊慌。
“牧原,快停车!”他赶忙吩咐了一句,随后不待别克车停稳便推门下去,快步来到胡劲松面前,疑声问道,“松叔,出什么事了?”
“少爷,您回来了!”胡劲松见到胡树人,顿时松了口气,接着双手将卡片递了过来,嘴上说道,“您快瞧瞧罢,那个人又给您留了一封信!”
胡树人自然知道他口中的“那人”指的是燕子李三,便接过燕羽牌,翻开看了两眼,旋即嘴角挑起一抹微笑。
他将燕羽牌装进兜里,无论胡劲松和刘牧原如何追问都笑而不语,绝口不提信中写了什么。
回到家中,胡树人一头钻进书房,一直忙活到晚上。
掏出怀表瞄了一眼,胡树人见指针指着十时三十分,便从藤椅上起身,换了一身长衫。他叫来刘牧原吩咐了几句,然后下楼拿了车钥匙,去侧院驾驶别克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