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胡树人眉毛一挑,立刻追问道:“这些线索现在何处?”
李自诚长叹一声,摇摇头道:“抱歉,胡监督,李某也不知道在哪儿。”
“李总办,听你这话的意思,刘俊贤总办还未来得及将线索上交便遇害了?”
胡树人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不等对面的李自诚回答,便再次说道:“若真是如此,那此案便与燕子李三无关了。”
“胡先生何出此言?”李自诚闻言吃了一惊。
“原因很简单,”胡树人冷声说道,“死者在上交线索之前就被人杀害了,而巡捕房搜查他的房间也没有找到那些线索,这就说明,此案绝不是单纯的抢劫杀人案,那就自然与燕子李三无关了。”
“胡监督,您这话未免过于武断了……”
李自诚的神色有些慌张,马上说道:“要不是燕子李三抢劫杀人,为何刘总办随身携带的钱财全都不翼而飞了?那可是一大笔钱啊!”
“哦?李总办,你是如何得知刘总办带了一大笔钱的?”胡树人的嘴角噙起那招牌的微笑,反问道,“按你方才的说法,刘俊贤被杀时还没把线索上交,这就意味着,你应当没跟他见过面。退一步说,即便你们二人见过面,你也不可能知道他行李中带了多少钱财罢?”
“我……李某与他通过电话,所以才知道此事。”
听到胡树人的问题,李自诚急忙解释说:“胡先生,刘总办此次来到上海,除了上缴贪墨案相关的线索,还携带了一笔钱,那些钱是他从一部分香港分行职员手中追回的赃款。而李某之所以知道此事,是因为先前跟他通电话确认过此事。而李某之所以认为是燕子李三杀人劫财,也是因为得知了巡捕房并没有在刘总办的房间里找到那笔赃款的缘故。”
“听你这么一讲,倒也说得通。”胡树人点了点头,好像颇赞同李自诚的话似的。
见胡树人没有再追问下去,李自诚不由松了口气,他唯恐对方将此事与太古洋行联系到一起,届时一旦案件调查迁延日久,期间若是传出去半点风声,势必会令太古洋行的名声大损。
香港分行贪墨案由内务部全权负责,而围绕着此事件产生的一切问题,亦是由内务部全权负责。假若真的出了岔子,身为总办的李自诚势必难辞其咎,别说保不保得住自己的职位,能不能继续待在太古都不好说。
李自诚等了半晌,发现胡树人一直没有开口,心下不由犯起了嘀咕,忍不住问道:“胡监督,请问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胡树人沉吟片刻,摇摇头道:“眼下那些线索已经找不到了,这边也没继续调查的必要……李总办,鄙人方才提的问题涉及太古内部机密,你愿意配合调查,鄙人十分感谢,若有不当之处,还望你多多包涵。”
“胡监督,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李自诚急忙站起身来,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点头哈腰道,“能请到您出手相助,本就是我司之荣幸!况且往后我司还要仰仗您哩!”
“帮衬倒谈不上,互惠互利罢了。”胡树人点点头道,“我的问题已经问完了,就不打扰李总办了。”
说罢,胡树人又看向一旁的卓库曼道:“再见,卓库曼先生,感谢你的配合。”
“这没什么,胡监督,你辛苦了。”卓库曼伸出手来,与胡树人握了握,随后说道,“刘总办的案子,还请胡监督尽快查明真相。我不日便要返回香港,如果你不能在那之前解决的话,我恐怕无法再为你提供帮助了。”
听了卓库曼的话,胡树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旋即开口问道:“卓库曼先生,请问你何时动身回去?”
“差不多三天之后罢。”卓库曼想了想,“我来到上海已有数日,现在刘总办死了,线索和赃款也丢失了,继续都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不如早日回到香港分行继续调查。”
听到这里,胡树人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对卓库曼道:“卓库曼先生,胡某还有一件事情要问。”
“请问罢,胡监督。”卓库曼点一点头。
“你是和刘俊贤一起来到上海的,为何线索和赃款都是由他携带,你却什么都不拿?”胡树人双眼凝视着卓库曼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卓库曼的目光闪烁,他避开胡树人的视线,顿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因为我不是内务部的员工罢……而且这是上面的决定,并不是我一个财务部总办能左右的。”
“好罢,”胡树人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再次感谢你的配合,卓库曼先生,我要问的就这么多了……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全名,卓库曼先生可否告知?”
“当然可以,”卓库曼嘴角挂着微笑,十分绅士地说道,“我叫尼耳·卓库曼。”
“尼耳……卓库曼。”胡树人微微颔首,重复了一遍对方的全名后,又对他和李自诚道,“我要问的就这么多,二位请自便罢,胡某先告辞了。”
说罢,他起身离开了李自成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