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女……不,蒋寻珠,她那日在楚府说的可是真话?” “不论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紫衣侯之后不是把卢铁手被杀案的证据放出来了么?” “虽众人碍着楚盟主不敢对楚瑜发作,经此一事,楚瑜和苏毓在江湖上的声名怕是都毁了。” 蒋寻珠用手支着脑袋,一边听着旁桌的闲谈,一边看着街上的人流。 她已实现了原主的心愿,只是,原主的娘亲杀了前任武林盟主一事,还有待调查。 她的目光忽落在街角,只见魏衡正与一白胡子道士说着话,这白胡子道士瞧着双眼清明,年纪并不大,只是须发皆白。 这魏衡难不成又在算计着她? “想不到苏毓相貌堂堂,竟也是薄情郎,若是我,自然选蒋寻珠。” “从前只觉着她妖媚惑人,如今却觉着她倒是性情中人,从前明月教的教众所骗的那些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人。” “说起来,紫衣侯放话说要娶那妖女,也不知是真是假。” “听说紫衣侯不近女色已久,这事儿只怕是别有内情。” 别有内情?蒋寻珠收回目光,转了转手中的茶杯,在桌上搁了一锭银子,拿着剑,转身出了茶楼。 刚出茶楼,身后便有一人追上来,他气喘吁吁地道:“寻姐姐,这江湖传言,自是信不得。” “你说的是紫衣侯不近女色这一句?” 魏衡倏地红了脸,他道:“寻姐姐只需一试便知。” 他如何知晓她听见了那些江湖传言?蒋寻珠眯了眯眼,看向魏衡的眼神愈发清冷。 冷冷地扫了一眼魏衡,蒋寻珠冷声道:“魏衡,你再缠着本姑娘,本姑娘是会揍你的。” 揍他?他刚好得偿所愿,魏衡道:“寻姐姐为长,长者赐,阿衡不敢辞,若是寻姐姐想揍阿衡,是阿衡的荣幸。” 魏衡这是逮着一只羊就使劲薅毛么?偏偏这厮没皮没脸,若是动手,他只怕会比她还高兴。 蒋寻珠拧着的眉头忽舒展开来,她道:“阿衡,你可有畏惧之事?” 思索了一会儿,魏衡眨了眨眼,缓声道:“阿衡怕寻姐姐离开。” 蒋寻珠微微一愣,若不是她见识多,只怕还要被魏衡这情窦初开的模样给骗了,她冷声道:“魏衡……” 话还未说完,蒋寻珠便听一声厉喝。 “妖女,拿命来!” 一支冷箭朝着她的面门而来,蒋寻珠暗暗笑了一声,这群凡人还真是傻得可爱……放冷箭前还提醒她一句。 她正要躲开,魏衡却揽过她的腰,抱着她躲到了一旁。 “保护侯爷。” 四周很快被侍卫团团围住。 侍卫首领心惊胆战地看着自家主子,却见他的脸已被划伤,他颤着声音道:“侯爷,是属下护卫不力。” 魏衡哼了一声,冷冷道:“再有下次你便提着脑袋来见本侯爷罢。” “魏衡,你若是伤了肩,本姑娘指不定还真信了。” 看了魏衡一会儿,蒋寻珠一把推开了魏衡,拨开侍卫便往客栈而去。 “寻姐姐……” 这魏衡还真是唱作俱佳且心思多,他以为,这一出英雄救美便能打动她么? 蒋寻珠并未理会魏衡,大步往客栈而去,回了客栈,只见在她的房外,站着一人。 蒋寻珠拧了拧眉头,这客栈里怎么什么人都往里面放? 苏毓手足无措地看着她,道:“寻珠,我以为是你陷害楚瑜在先……所以才设计了你。” 蒋寻珠冷冷地看着她,道:“苏毓,曾那样践踏过本姑娘真心的你,是以何面目出现在本姑娘面前的呢?” “寻珠,功名利禄,这些东西我都不要了,你别走。” “这些东西,你有么?” 蒋寻珠想,在她来到这位面之前,唯一对原主唯一有几分真心的人,想必便是这苏毓了罢。 只是,为着这几分掺着虚情假意的真心,原主却丢了一条命。 她轻轻叹了一声,这世上多的是好儿郎,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纵是找不到好儿郎,何必为情之一字画地成牢将自个儿困在其中呢? “苏毓,往日的蒋寻珠,她早已死了,亡者不可追,你可明白?” 在这世上,痴心人太多,负心人亦多,偏偏痴心人总是遇着负心人,大抵这才是令人扼腕之事。 懒得与苏毓多做纠缠,蒋寻珠正要离开,苏毓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寻珠……” “放开她。”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冷冷地的声音。 言罢,见苏毓怔怔地松开了蒋寻珠,魏衡又笑盈盈地看着她,邀功似的道:“寻姐姐,我买了两坛好酒,你不夸夸我么?” 前有魏衡,后有苏毓,蒋寻珠思索了片刻,最后翻过栏杆,往后院走去。 见蒋寻珠离开,魏衡瞬间变了脸,他缓步走到苏毓身旁,冷声道:“君子剑君子剑……本侯爷委实好奇,没了一只手,你如何使得出你的绝招来?” 苏毓脸色一白,正要说话,却听魏衡道:“苏毓,既然你从前瞎了眼,错把珍珠当鱼目,今后也一直瞎下去罢。” 言罢,魏衡便拎着酒,大步朝蒋寻珠离开的方向而去。 魏衡追上去的时候,蒋寻珠正靠在一假山上。 “寻姐姐,今日可否陪我喝酒?” 蒋寻珠正要拒绝,却见魏衡可怜兮兮地拉着她的衣袖,道:“寻姐姐,看在我今日救了你的份上。” 拂开魏衡的手,蒋寻珠正要离开,却听魏衡道:“寻姐姐,今日是我的生辰。” 她转过头,却见魏衡神情真挚,蒋寻珠暗叹了一声,在魏衡身旁坐下,拿起一坛酒。 这酒香味醇厚,倒是一坛好酒。 仰头喝了一口,蒋寻珠半眯着眼眸,看向魏衡。 “这酒倒是好喝,它唤何名?” 有这好酒在,她决定暂时放下揍魏衡的念头。 “且不说这酒名,寻姐姐,你倒真像话本里走出来的神仙呢……” 蒋寻珠莞尔一笑,额上的红梅也轻轻舒展,她冷声道:“若我果真是神仙呢?” 魏衡的眼中闪过几分迷离,他道:“若寻姐姐果真是神仙,那我便用这红绳缚仙。” 这红绳便能缚住她?魏衡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蒋寻珠心中暗笑了一声。 说着,魏衡从袖中掏出一根红绳,嗯你昨晚庄严地将这红绳系在那白玉般的手腕上。 海棠红与象牙白,魏衡只觉着呼吸一滞,几分欣喜浮上眉梢。 她是他的了,她再也逃不出他魏衡的牢笼。 看着一脸困窘的魏衡,蒋寻珠忽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一名白胡子老道。 凡人得窥天机,必以阳寿为代价,那白胡子老道并不简单。 她正要起身,却发觉那红绳竟嵌入肌肤,脑中更是昏昏沉沉。 蒋寻珠惊愕地看向魏衡,却见他白玉般的脸上浮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轻轻地抚着蒋寻珠的脸,纤长的手指最后移到了她的唇上,这鲜艳的海棠红啊……曾在梦里无数次让他心旌荡漾。 他缓声道:“寻姐姐哪里都好,就是太过自负,此绳名缚仙。” “这绳上有本侯爷的精血在,寻姐姐你若是离本侯爷太远,便会心血衰竭而死。” 她不当对他放松警惕,看着魏衡眼中的波澜,蒋寻珠暗暗心惊。 “留在本侯爷身边不好么?蒋寻珠,你想要的东西,不论是当年你娘与前任武林盟主之间的真相,还是金银珠宝,本侯爷都能给你。” “对了,寻姐姐你是神仙,既是神仙,应当长命百岁才是,寻姐姐便分几年与本侯爷又如何?” 她就算是活成万年王八,也没有要分他几年的道理。 蒋寻珠冷声道:“魏衡,你知道,任何坑过本姑娘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是么?”魏衡弯起嘴角,却衬得脸上的疤痕愈发狰狞,他道,“那本侯爷便应当是例外才是。” “忘了告诉寻姐姐,这酒的名字。” 明月之下,魏衡的唇上泛着淡淡的光辉,他双眸似星辰灼灼,他仰头喝下一口酒,轻声道:“神仙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