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附身的这位倒霉蛋,究竟是谁呢?”赵开摸摸后脑,伤口处已有薄薄的血痂,不再渗血,只是依然疼痛难忍,似乎思维也不灵光了。
“管他呢,先去问问情况再说。反正死过一回了,也没什么值得怕的了。”
赵开爬起身来,感觉这副身子体质倒是不赖,身高接近一米八,只是比较干瘦,手掌也比较粗糙,尤其拇指和食指上有厚厚的老茧,似乎是经常拉弓射箭的痕迹。
挪走了十来步,除了脑袋有些昏沉,赵开基本适应了躯体的不适感,步履不再蹒跚。前面就是敞开房门的厨室,赵开看了几眼低头清洗的厨工,犹豫了一下,伸手拍了拍门板,发出了重重地声响。
近前的几个厨工抬起头来,惊呼一声:“驸马都尉!你怎么来这腌臜地了?可有什么吩咐?”
赵开呆了呆,苦笑了一下,跨进门槛,站在了灯光之下,微微侧身,露出了后背被血水黏连在一起的头发。他怕开口说话露馅,只有用最直接的方式让他们知道,哥们我受伤了!
一旁监工的厨头眼尖,一把扶住了赵开,喊道:“驸马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有刺客?”
赵开听出来了,这种发音夹杂着陕西话和汉代官方雅言,除了声调颇有不同外,和现代西安话区别不大,倒基本能懂,于是也用西安话回复道:“不是,摔了,没事!”
厨头手里紧了紧,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转首呼喝着:“还愣着作甚,阿大,还不去通报公主那边!”
那叫阿大的厨工憨憨应了一声,在衣服上胡乱擦了几下手,一溜烟地往北边正房跑去。
厨头扶着赵开往外走,嘴里念叨着:“驸马,此处污秽,不是你这金贵人能呆的地方。你在外面歇息一会儿,小奴这就安排人烧水给你梳洗。”
赵开有些迷糊,拉住他问道:“你可知我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
厨头讶异地瞧了他一眼,微微地下头来,赔笑道:“驸马入赘了我们公主府,身份自然金贵,何须拿我等下人消遣哩!”
赵开皱了皱眉,抬手指指自己的脑袋:“我脑袋摔着了,许多事一下子记不起来,不是故意为难你。”
“竟有这等事?”厨头的眼里闪过一丝异色,说话更是轻佻:“驸马你姓赵名开,原是那罪臣……那赵贵的遗孤,丞相大人怜你孤苦,以富平公主招你为婿。驸马真是福气哩!”
“赵开?赵贵遗孤?”赵开心里咯噔一下,许多思绪涌上脑海,前世的、今生的,各种繁杂的信息混杂在一处,猛烈地碰撞纠缠,他本就受伤的脑袋再也经受不住,只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便又软软地昏死过去。
“驸马,驸马!来人呐,快请大夫!”厨头虽是瞧不起入赘的驸马,但毕竟身份卑微,看到赵开晕倒,也是慌了手脚,大喊大叫起来。
“穷嚎作甚!死了才好呢,把他扔到柴房去!”崔小小匆匆跟着阿大跑来,月白睡裙外只披了一件外衣,极为恼怒地喝骂。
她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在奴仆之中,那是言出法随的存在,厨头僵了一下,一句话也没敢多说,叫阿大帮着,把赵开抬进了柴房里。
崔小小站在门口看着,问道:“这破落户怎么回事,怎地自己跑到这里来了?”
厨头不敢多看崔小小,垂头回道:“小娘子,小奴也是不知。方才驸马自己到了厨房,说摔破了头,还说记不起事了,还问小奴他叫什么名字,没说得两句,便昏倒了。小娘子明鉴,这可跟小奴无关呀!”
“记不起事了?这倒有些意思。你们别管了,任他自生自灭好了。”
“小娘子,驸马头破了,属实流了不少血,是不是叫大夫看看?”厨头怕惹祸上身,迟疑一番,还是提醒了一句。
崔小小探头瞧了瞧,冷笑道:“死不了!你好心,就给包一包。这里臭烘烘的,我走了。耽误我睡觉,真是讨嫌,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