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九十四章 三代婆媳(2 / 2)父亲的土地母亲的河首页

孟想想说:“走的时候,带一点回去给你爸妈尝尝,纯粮制作,对身体有好处的。”

下午,柳其宇推着奶奶的三轮车,领着胡丽雯,去柳二丫老奶奶的小卖店买烟花爆竹。胡丽雯说她很多年没有亲自燃放过烟花,柳其宇因此多买了一些,烟花礼炮装满了三轮车。他还想买几张红纸,写春联写福字。

柳二丫告诉柳其宇,她今年没进红纸,生活水平提高了,谁还会为了省下几个钱,买红纸让人写春联福字?

柳其宇只好买了几幅印刷的春联福字。回到家里告诉父亲,今年往后,再也不必准备给村民书写春联福字。

柳晓楠听罢什么也没说,跟关得玉三叔的约定自然解除,这是时代的进步民俗的倒退,谈不上什么喜和忧。

大年三十,太阳升起来后,一家人开始忙活起来。姜长玲布置供桌,柳晓楠孟想想准备中午的食材,三个孩子贴春联挂彩灯,清扫院子。不同于城里人的年夜饭,大年三十的午饭,才是农村人最为看重的。

每逢过年过节,或是家里来了客人,都是柳晓楠亲自上灶的。今年也不例外,他炒菜,孟想想给他打下手。每炒好一个菜,姜长玲和孟想想都会盛出一点,摆放在供桌上。供桌上供奉着三代宗亲的牌位,摆放着香烛水果,以及刚刚炒好的菜肴,阴阳两界同时过年。

三个孩子并不关注这些,贴好春联挂好彩灯,躲在屋里看电视玩手机,谈情的谈情、说爱的说爱。

柳晓楠对孟想想说:“这些传统的习俗,到我们这一代就为止了。”

孟想想说:“这是在农村,在城里,早都不讲究这些老规矩了,还能指望现在的孩子传承下去?”

吃过丰盛的年三十午饭,休息了片刻,陪着姜长玲玩了一会儿扑克,一家人开始包饺子。胡丽雯会包饺子了,跟着孟想想学擀皮,不成型不熟练,可没有泄气,一直在认真地学。

包饺子的人手很多,柳晓楠得以清闲下来,趁着这功夫,他打了一个跨洋国际长途电话,给岳老师林阿姨送去新春的祝福。分别又是一个十年,平时联系很少,春节是必打电话的。

电话是岳子凡接的,中气十足地跟柳晓楠互贺新春。柳晓楠问起他的身体状况,他说他的身体还是老样子,随着年纪的增长,并没有增添其它的病症。

那一年,他接受了柳晓楠赠送的一百万,自己又添了一笔钱,在美国买下一所房子,算是定居下来。

柳晓楠猜想,岳老师不再提叶落归根,可能跟这方面有关。

电话转到林一丹的手里。林一丹依旧慈爱地询问柳晓楠母亲孩子们的情况,嘱咐他不是小孩子了,年近五十,不能太劳累,该注意保养身体、关注健康了。

最后谨慎地问柳晓楠,想不想跟岳雪莲说说话,岳雪莲恰好也在家。

柳晓楠说了一声好。十年前机场送别时,岳雪莲在他肋部狠狠的那一掐,在他的心里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他太明了那一掐意味着什么。

十年间,那条划痕依旧存在,并不因时间的流逝而抹平,偶尔还会阵痛一下,触动着他的心弦,让他难以彻底忘怀。

十年间,每一年只会有一次通电话的便利条件,正如此时的这样,岳雪莲恰好在家,两个人被动地在电话里说说话。话题只停留在关注孩子的层面上,并没有过多地深入,或许谈话的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听听对方的声音。

十年间,岳雪莲在事业上也获得了重大的突破,担任了那所中学的副校长。女儿月亮跟其宇其梦同一年考上大学,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岳雪莲并没有如她所期望的那样,让月亮到中国来留学。

岳雪莲的声音,跨国大洋传过来时,柳晓楠隐约地听到,她的身边有一个小男孩说话的声音,时而说汉语,时而说英语。声音很大,几乎影响到通话的清晰度,可岳雪莲并没有加以制止。

最近这几年,这个小男孩说话的声音,无一例外地出现在他和岳雪莲的通话中。柳晓楠想问却没问,这应该是岳雪莲跟老外的第二个孩子,他不感兴趣也不关心。说了几句闲话,互相拜年问好便挂断电话。

包完饺子,柳晓楠带着柳其宇到山上接神,孟想想往锅里添水,烧火准备煮饺子。胡丽雯一定要替孟想想烧火,她觉得没什么难的,也不脏,只管往灶里加柴火,把水烧开就可以了。

能够主动烧火当然是好事,至少说明她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孟想想放手交给胡丽雯,只让其梦陪着她。

胡丽雯一边烧火一边打开手机,跟父母视频,告诉父母她会包饺子、会擀面皮,现在正跟小姑子一起烧火。

孟想想回到屋里,问姜长玲:“婶娘,你说丽雯给你当孙媳妇好不好?”

姜长玲说:“那是你的儿媳妇,好不好我管不着。我只管我自己的儿媳妇,我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媳妇,这辈子也算是知足了。你的媳妇好与不好,那是你自己的事。”

孟想想笑着:“婶娘,这件事你倒是分得清。”

柳晓楠和柳其宇回来后,饺子也煮好了,照例盛上一碗摆放在供桌上。柳晓楠点燃供桌上两支粗大的红蜡烛,敬上三炷香,在供桌前烧了三张纸钱,跪下磕了三个头。这就算是把神请到家里了。

柳其宇学着父亲的样子敬香磕头,这种代代传承的庄重的仪式,让他的心清澈如水。

吃饺子看春晚,新年的钟声响起时,全家人到外面观赏燃放烟花爆竹。胡丽雯兴趣浓厚,胆子也大,同柳其宇一道,去点燃烟花爆竹的火药捻,欢快的笑声响彻院子。

硕大的五彩斑斓的烟花,在新年的夜空中绽放,爆竹之声震颤着大地,浓烈的火药味四处弥漫着。柳晓楠站在院门前,仰望着遥远璀璨的夜空,绽放的烟花映照在他的脸上,涂抹上多重的转瞬即逝的色彩。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他都会想念起一个人来——从未谋面的,他和伍艳丽生下的那个女儿。过了新年,那个女儿九虚岁了,该上小学二年级,长相性格是否像她的母亲?

平时他不敢去想,也不容他去想。即使跟关小云见面,关小云什么也不说,他也什么都不会主动去问。尽管关小云跟伍艳丽来往密切,肯定知道那个女儿的一切。

九年了,他把这份父亲的想念,牢牢地封锁在心里。他不知道那个女儿,是否知道有他这样一个父亲,不知道将来女儿是否会认他,不知道将来自己该怎样面对那个女儿,不知道将来该怎样跟孟想想和孩子们解释这件事,不知道孟想想会怎样看待他和他的那个女儿。

他更是担忧,伍艳丽处在两个孩子和搭伙过的男人中间,该如何处理好家庭当中的那些琐事和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