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吓得圣旨都差点掉下去。
薛相笑了,“张公公,这就是皇上亲下的圣旨,你有何所惧?”
张公公咬了咬牙,事到如今,他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能怎么办?直接头也不抬,一气呵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潇然接药膳之机,行谋害之实,其心可诛,赐毒酒一杯,即刻执行。太师元卯,捏造证据,歪曲事实,混淆皇室血脉,着抄没家产,元卯推出午门斩首,元家所有子嗣,七岁以上男子杀无赦,七岁以下者流放西芒,女子全部充入籍坊,其余参与混淆皇室血脉者,同罪论处。”
有铠甲碰撞声音响起,带着黑色面甲的禁卫军冲进了勤政殿,将元太师和一众官员全部围住。
不少官员吓呆了,“我们没做过,凭什么抓我们?”
“我们要见皇上,我们要见李公公,我们要见皇上”
“冤枉、冤枉啊!薛如是,你这个逆贼,你将皇上怎么了?薛如是你不得好死”
不少官员都被禁卫军摘了乌沙,扯了官服,压着跪在勤政殿前的台阶上,有两个禁卫军靠近元太师,要动手,却被元太师眼中利芒震慑。
元太师为官五十余载,恪尽职守,为百姓办实事,官声清誉朝野甚至天下公知,到了如今,这些禁卫军如何下得去手?
元太师冷冷说:“薛相,你谋逆。”
薛相露出一个“是又如何”的表情,“胜者为王败者寇,史官的笔怎么写,后世怎么评说,如今都是老夫说了算,你一个马奴之后,能与本相同朝为官多年,已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你却不懂得安分守己,屡屡与本相作对,如今落到今日的下场,也是你咎由自取,本相念在同僚多年的份上,就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话音落,身后有太监断了漆盘上来,已经准备毒酒。
事到如今,顾潇然和元太师,是一个也留不得了。
元太师冷冷的笑了一下,他撩起袍子,慢慢走到那太监的面前,把毒酒端了起来,却并未一饮而下,而是看着勤政殿宫腔外的廊角,不知道在想什么。
薛相早已没了耐心,也不远多费唇舌,直接摆手命令身后的人上前。
“太师,不要啊太师!”
“太师别喝薛如是,你这奸佞”
被押住的官员激动的叫喊起来。
眼见四个太监左右前后的要上手,却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一声尖利的高唱:“皇上驾到、皇上驾到!”
薛相怔住了。
皇上驾到?怎么可能?前来勤政殿之前他才去养心殿看过,皇上仍然昏迷不醒!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乱喊,来人,给老夫把人抓出来,割了他的舌头”薛相喝道。
李平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薛相,你好大的胆子,敢在皇上面前造次!”
有铠甲碰撞的巨大的轰隆声响了起来,穿着黑色甲胄,肩甲带龙纹的飞龙卫大批涌进,将薛相和所带来的禁卫军团团围住。
薛相僵硬的回过头,只见一片明黄刺目飘近,竟是龙辇,而辇中坐着的那人,不正是昏迷不醒的盛通皇帝吗?!
“薛卿,好大的排场啊。”
盛通皇帝慢慢的开口,声音平静,其中却自带着一种让薛相肝胆剧裂的冷芒。
此时的张公公却已经惊的三魂出窍,七魂升天,直接跪倒在地:“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老奴该死,一切都是薛相逼我的,都是薛相逼老奴的啊皇上!”
李平一脚把他踹翻了:“圣上待你不薄,你竟然敢狡诏,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来人,给我拉下去!”
两个內监上来,将张公公拖走,却未堵他的嘴,任他一路哭喊:“薛相救我,薛相救我……皇上饶命……都是薛相和贵妃吩咐老奴做的……都是薛相和贵妃吩咐啊皇上……”
盛通皇帝就那么看着薛相,淡淡问:“薛相还没跟朕说,这儿的排场,是在做什么呢,嗯?”
薛相的脑子迅速转动,皇上能在此时出现,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早有防备,那么,西京大营的神策军,还有用处吗?
“老臣……老臣……”薛相双膝一软,栽倒在地。
……
“快点!”
通往天牢的石阶上,鱼薇薇提着裙摆三步就跨上了十个台阶,太着急以至于差点摔倒。
石大林和元翼左右将她扶住,她甚至顾不上磕碰到的膝盖就催促元翼开门:“快!”
天牢外的守卫已经被元翼和石大林带来的飞龙卫解决了,连那杯赏赐给顾潇然的毒酒也被拦了下来。可鱼薇薇的心却不断往下沉,像是无底洞一样,担心像是气球一样不断的膨胀,壮大。短短一日一夜,能发生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她怕,怕顾潇然有什么不测,有什么万一,到时候她又要怎么办?
石大林已经拿了钥匙开门。
这天牢的锁和寻常的锁是不同的,要好几个锁孔同时转动才能打开,鱼薇薇心里焦急的不行,却知道不断的催促无济于事,只能睁眼看着。
咔嚓!
锁终于被打开了。
鱼薇薇率先冲进去,一下台阶,只感觉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对于有洁癖爱干净,对味道十分敏感的鱼薇薇来说,竟然如同没有闻到一样,她眼角的余光扫过那些或伏在地上毫无动静,或吊在梁上伤痕累累的犯人,不断的告诉自己,镇定,镇定。
元翼追上来:“顾公子关在最里面的铁牢,跟我来。”
鱼薇薇住了上去。
一路上的腐臭味越来越浓,到了最里面那巨大的铁门前,元翼快速用钥匙将门打开,当鱼薇薇看到被挂在架子上的顾潇然的时候,心跳直接停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