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章 夏荷生姿 年少不复(1 / 2)一似云间月首页

雨过天晴,湛蓝而深邃广袤的天空下,远处连绵的青山环绕,光线格外明净,空气分外清新,晚风携带着沾满花露的凉意拂过湖面山光水色,仿佛是在轻吻恋人的脸庞。湖水一层又一层涟漪撩拨,湖面上荷叶初出泛起的阳光晒干了昨夜步伐急促的雨,水面上的荷花清润圆正,荷叶迎着晨风朝露,每一片荷叶都直挺立出水面,粉红的花瓣托着嫩黄的花蕊,娉婷生姿,傲然怒放。然而,之前因为阳光曝晒下而枯萎的杜鹃花,却没有因为这一场昨夜及时雨而重新焕发明媚青春。

在水烟朦胧漫地的千亩夏荷,一道靓丽的身影驻立在湖塘边,一袭素衣白裳,轻移莲步,正伸出了纤纤玉手抛洒饵料喂着湖里各色各样的锦鲤,素衣广袖随着抛洒手势的高低翩翩舞动,甚是高远飘逸。近处零星几声蝉鸣,伴随云朵追逐向远方。

“白珊”,一句低沉浑厚的轻唤最终耐不住蝉鸣的烦躁从远处传来,随之,一个略有挑眉,抱臂倚靠在树旁的男人一步跃下了高枝。虽然声音远在八、九丈开外,却犹如在眼帘响起,传入正悠然自得喂鱼女子的耳畔。她的目光凝固在清波如碧,翠叶如盖的夏荷,看着鱼尾畅摆悠游的锦鲤,眼眸略过一丝迷蒙,如同雾里看花花非花。

此后能否摆脱表妹这番柔情纠缠,那就难以逆料。表妹温柔美貌,世所罕有,得妻如此,复有何憾?何况她自幼便对自己情根深种,倘若一个克制不住,接下了甚么孽缘,兴复燕国的大计便大受挫折了。

眼见王语嫣又是泪水盈盈欲滴,只觉说道

几个轻盈的凭空跳跃,男人已经瞬息纵身来到了女子的身边,不足三尺之外。女子依旧没有抬眼,伸指拈着手里的鱼食洒进湖塘里,淡淡道:“你来看了半个时辰了,终于舍得露面了。”

“我想你了,又不想打扰自己的心境,所以远远在树梢上看着你就好。”男人年纪大约二十五、六岁,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宛如挺拔的孤松傲然独立。定眼一看,原来是当日在夏侯山庄大喜之日上门挑事找茬的七人众之首,依旧戴着一顶略显破旧的毡笠,不过不再是身穿敝裘,而是换了一件青色纱衣,衣袂如风轻扬,帽檐也没有压着眼帘,露出了一张俊朗清秀的脸孔,两道剑眉斜插入鬓,双目亮如星辰,眉宇间透着一抹犀利的冷色。

女子眼眸如波,低头朝着湖水浅浅一笑,眼眸中闪过一丝不驯,俏然道:“对你而言,不是为了复国实现对权欲的追求,就是为了复位而痴恋武功,人生除了这这两件事情,还有什么会放在心上?你想我了,呵,说出来的话,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会相信。”

“我知道你的心底是清晰的,这么多年以来,我也明白你自身也是在乎我的。”戴着毡笠的男人嘴角泛起一丝坚定。

“你也知道是这么多年,女人能有多少个十年,更何况,我等了你二十年,再炙热的思念与在乎,也已经随风烟消云散了。”女子娟秀的双眸轻轻扬起,容色照人,身影曼妙,气若幽兰,千秋绝色,正是潜入夏侯山庄的黑衣女子,她弹了弹指甲,拍净手上沾着的鱼食,淡淡地道。

“怀揣着国破家亡的血海深仇,我没有其他选择,不能像你们一样纵情山水,吟诗作画,悠然人生,我只有拼劲全力,不断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才能力争有朝一日能够夺回我后周的柴氏江山。”戴着毡笠的男人眼里满是蓬勃的恨意和冷峻,他幽暗深邃的冰眸子,迸发出秋风横扫落叶的肃杀之气。

“这些我明白,也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够马到功成,夺回自己所失去的东西。”名叫白珊的女子侧身回头,目色澄澈道,“夜枫,我爹他一心想要栽培辅助你完成复国后周的伟业,我和晨烨知道你从小吃了很多苦,都期盼你得以从心所欲,志得意满。”

“是吗?你和晨烨都期望我得偿所愿,夺回自己所失去的东西?”名叫夜枫,戴着毡笠的男人冷笑一声,问道。

“是滴,虽然一直以来,我不喜欢爹的强势专横,他辜负了我娘,但是他对后周的一片丹心赤忱,以及对你的殷切厚望,都让我有着几分动容,而你受尽磨砺,锤炼筋骨,不坠青云之志,也是让我所汗颜,以及他不及你的的地方,我们心悦诚服,希望你如愿以偿,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白珊微微颔首,一字字清如玉壶地道。

“既然如此,那么你们就先还给我一件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夜枫一声嗤笑,语调凉薄道。

“什么东西?”白珊凝神问道。言语间,她仿佛若有所思,打了一个颤栗。

“把你还给我,把你的心和人都统统还给我!”夜枫目光如剑,眼底蕴含了幽深的恨意,带着几分咆哮提高了声调,满眼戏谑道:“你原本就是我的,也应该是我的,却被他抢了去,你让我怎么信服你们!”

“不是的,我的心意是由我自己掌控的,不任由他,也不属于你。”白珊打量了他一眼,眉心一皱,隐有怒气升腾,掸了掸身上雨后粘附在衣袖上的几颗露珠,目光极淡地道,面容的静谧之色仿佛雨后初霁空灵静逸的一抹云朵。

“你是在自欺欺人,你以为面色沉静如水,就能够遮掩内心的波澜起伏吗?”夜枫徐徐上前,走近白珊,用冰冷的指尖抬起她的下颚,森然一笑,似乎已经将她内心的神情全部尽收眼底,笑语凌厉道:“不论其他,就凭你高冷傲娇的性情,怎么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交付到一个处处都不如我的男人身上!”

“的确,他的身上有很多地方都不如你,无论是武功,才貌,还是心机,他都比不上你。”白珊不惧眸光的凛冽与他四目相对,秋水为盈,神色舒展,在默然相望片刻之后,唇红齿白间缓缓吐出了其中的真谛:“可惜,你赢了他所有,只是有一件东西,你比不上他,所以你输了!”

“什么东西,我会不如晨烨?”夜枫嘴角衔着不屑一顾地冷意,目光灼热得如同七月流火的骄阳,怒火中烧,眼睛发直,喉咙干涩到了极处,不甘心地质问道:“究竟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