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幽幽山林,寂寂草木(1 / 1)将冢首页

“公子,‘贰’死了,‘叁’丢了,我们安插在大境的桩子,一个个都被拔了。”  绿意宛然的小屋子里,一个披散着长发的赤衣男子拨弄着养在窗台下的嫩叶,懒懒地“哦”了一声。  他背后站着另一个赤衣男子,只不过是一身护卫的装扮,闻得公子出声,他只微微垂头,默然不语。  “那个人……是谁?”赤衣公子的声音依旧平平淡淡,好像在问今天吃什么一样。  “尚风华。”赤衣护卫回答道。  “美么?”  “……”赤衣护卫想了想,“她的眼睛,无人能及。”至于其他的,嗯,勉勉强强。  “那就好。”赤衣公子满意地笑了笑,道:“叫‘壹’……不,叫我家蚕砂来。”  “是,公子。”  幽幽山林,寂寂草木,潺潺流水,飘飘落花。尚风华仰着头看着这有如世外仙境一般的山谷,不禁咋舌。  可惜这么如诗如画如梦如幻的地方,她脚下的这条小路上,却有着累累白骨,半掩在泥土之下。  想来,这就是奴奴谷的入口了。  身后似乎有微微的呼吸声,尚风华毫不犹豫地拔刀反身就砍,却又很快收回刀势,定眼一看,原来是关裕。  尚风华四顾,低声道:“其他人都不见了?”  关裕点点头。作为尚风华亲卫队长的他一直尽忠尽职,就算在茫茫大雾之中,也没有跟丢尚风华。  尚风华狠狠的皱了下眉。  这地方既诡异又凶险,其他三人拳脚不俗,脑袋也很灵活,只有鬼老三,一无缚鸡之力,二不懂阵法,稍不留神,就会命丧此地,而且,只有他能对付奴奴谷的蛊咒。  尚风华立刻道:“必须先找到三爷,他绝对不能出事!”  关裕没说话,只拱了拱手,转身四处寻找。  好在入山之前,鬼老三为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个药囊,散发出特殊的气味,他本身虽只是一介大夫,却也能细细嗅寻着那气味找人,很快就碰到了尚风华二人。至于其他三位,因失散得太远而无法探寻踪迹了。  茫茫大山,想要找到另外三人实在太耗时间,在奴奴谷入口明确的情况下,尚风华决定先入奴奴谷。  夜幕降临,赤衣公子从某间石砌屋中走了出来,抬头望了望被树荫遮蔽了一大半的夜空,嘴角处带上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  他在山间小路上走了没多久,路旁突然闪出一个人影,低声道:“公子,谷口的阵法被触动了,有人闯谷。”  赤衣公子漫不经心地道:“知道来历吗?”  那人恭声道:“不知。只知道是三个人,领头那个似乎懂点阵法,不过是个半吊子,如今三人都被困在阵中。”  赤衣公子摆摆手:“既然困住了,就随他们去,咱们这山谷……可没那么好闯的。”  “是,公子。”那人又悄无声息地隐匿在黑暗中。  赤衣公子继续慢悠悠地走着,露出一抹讽刺的笑。   回到他那绿宛屋里头,赤衣护卫从暗处走了出来,点亮烛台,拱手道:“公子,那些擅闯山谷的人,就那么放置不管吗?”  赤衣公子轻笑:“且不说谷中阵法难解,我族在这山中放养的蛊虫可不少,就算能解阵,也逃不过蛊虫的追杀。无论管与不管,他们的下场都只有死路一条,何必白费功夫?”  护卫沉默着。  赤衣公子道:“空青若实在是不放心,便去走一遭吧。”  名为空青的赤衣护卫低低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夜色暗沉,一抹鲜艳的红色尤为醒目,空青马不停蹄地往谷口赶去,路过一排石屋,却猛地停了下来。  这一排石屋刷着与众不同的白色,被族中人称为白院,每隔一月,便会往里头塞人,用来练蛊。寻常人根本活不过一月,是以如今,将到月末,里头只有死人。  空青仿佛听到了什么细微的声音,再仔细感受了一会,却什么也没有,似乎是幻听了。  空青有些疑惑地在白色的石墙下走了几步,猛然发现那被树荫遮挡的暗处,一团黑色的阴影微微一晃,随即鼻尖处传来一股迷人的香。  他惊得往后一跳,那团阴影闪电般地朝他挥来一拳,两个人便斗到了一起。一来一回间,空青很快明白,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了谷中!  只是他一开始还能接住对方几招,却逐渐发现浑身力气失散地厉害,头愈重脚愈轻,最后重重倒地。  昏迷之前,空青百思不得其解,这人到底如何进谷的?还是说,族里有内鬼?  关裕借用特制迷香把这名红衣男子打倒了,又从身后摸出一捆绳子,把他绑了个结结实实,毫不客气地拖进了白院里。  白院里除了外来者,其他人都翻着白眼,横七竖八地躺尸在各个屋子里,周围是一些在修生养息的虫子,教人一看就直犯恶心。  尚风华站在空旷的院子里,四周的屋子里偶尔传来细细的沙沙声,忍不住寒毛倒立,鸡皮疙瘩尽出。  见关裕拖进来一个人扔在地上,鬼老三几步上前,对着那人探查了一番,最后找出来一块描绘着图腾的木牌。  进入山谷之后,三人一路小心翼翼,闷不做声地干翻过好几个奴奴谷人,他们身上都有一块表明身份的木牌,背面刻着名字。  “空青。”鬼老三微不可闻地念道。  尚风华将所得的木牌都拿出来对比了一下,细声道:“这块‘空青’的木牌,看起来比其他的都要精良一些。”  鬼老三点头:“此人在奴奴谷族身份不低。”  关裕面对着尚风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后者摇了摇头,指了指身后的石屋。  想死啊,没那么容易呢。  尚风华在院中动了一番手脚,三人又各自揣了一块木牌在身上,蹑手蹑脚地离开了白院。  看似平静的夜晚,有人一夜好眠,有人却彻夜挣扎。  天色渐明,赤衣公子悠悠醒来,随意地披了一件红衣裳,走到窗前,轻轻拨弄着窗台的嫩芽,又拾起摆在一旁的小铜壶,为它们浇水,神态之温柔缱绻,仿佛是在对待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窗外走过来一个上了岁数的黑衣男子,目光无神,对着赤衣公子弯腰拱手:“公子,那闯谷的三人身上有特殊的药味,我们的蛊虫都不能近其身。”  “哦?”赤衣公子挑眉,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  黑衣男子道:“一夜的功夫,他们又破了一阵,只是依旧被困着,不能从接连的阵法中脱身。”  赤衣公子笑了一声:“有备而来,却不知,比之前那些闯谷的人到底多几分本事?”  “起码那几人配出的药,真正是蛊虫的克星。”男子的声音甚是平淡无奇,“公子,是否要派人去杀了他们?”  赤衣公子沉思了一会,道:“京墨,你去盯着他们,若他们再破一阵,就杀了。”  京墨拱手,如鬼魅一般飘然而去。  赤衣公子长叹一声,用怜爱的眼神看着悉心照料的小嫩芽,幽幽地道:“那几人,又是何方人马?大概,是从南陵出来的吧?看来本公子也要打起精神来了。”  他正自言自语着,一个普通布衣打扮的男子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双手奉上一块木牌,急切地道:“公子,在白院附近发现了空青的木牌!”  赤衣公子原本轻垂的眼眸顿时睁大,拿过木牌,立刻便确认了真假,再开口,声音便冷了几分:“白院?”  那人浑身抖了三抖,赶忙道:“是的公子,那白院的大门,不知被谁锁上了!属下们不敢擅闯,因此特来请命!”  赤衣公子微微眯了眯眼,冷笑了一下:“本公子倒是要亲自去瞧瞧。”  贺止狼狈地靠在一颗大树底下,转头看了一眼身侧正喘着粗气,捂着左肩伤口的唐明谦,又抬头看了一眼爬到树干上远眺的焦嗣。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提议道:“要不歇会?咱们一晚上都在这林子里乱窜,没头没脑的,这也不是个办法呀。”  焦嗣从树上跳了下来,一脸阴沉:“这鬼林子!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贺止无奈道:“要不怎么说是有来无回的地儿呢?就这阵法,磨也磨死人,亏得咱们身上都带了三爷给的药囊,不然早就被虫子啃噬得一干二净了。”  唐明谦摸出一小包止血散撒在伤口上,长时间活动,伤口又开裂了流血不止,他倒是眉也不皱地重新包扎了一下,理了理衣裳,望向林子深处:“也不知道主将他们在哪,情况如何。”  焦嗣不爽地捶了一下树干,他在尚明贺身边多年,对阵法算是懂了一些皮毛,只是此处阵法太诡异,让他越发地没有头绪了。  一时间寂静无比,贺止突然绷直了身体,低声道:“有人来了!”  三人瞬间警备万分。  却说赤衣公子令人撞开了白院的大门,一阵阴风扑面而来,迷烟阵阵,令在场的人都开始毛骨悚然。赤衣公子冷着脸,看着四个忠心的护卫打头阵进入白院,身影消失在迷烟中,很快地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赤衣公子的脸色一沉,有人改动了阵法!  奴奴谷的绝大部分地盘都布上了阵法,白院作为重要的练蛊之地,里头的阵法更加严密,竟然有人能做出改动!  他想到之前来报的被困在谷口阵法的三人,看来是有人行声东击西之法,真正闯谷的人,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了!  只是,为何要动了白院的阵?难道是因为白院蛊虫数量为全谷之最?闯入者已经将整个奴奴谷都摸清了?但白院少有人来,最重要的母蛊也不在此处,他完全可以置之不理,重新培养蛊虫!难道空青在里头?  赤衣公子的眉头狠狠地拧了起来,是放弃空青?还是闯阵?  他一时间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