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标准的黑白无常样(1 / 1)将冢首页

尚风华孤身一人进紫宸殿,出来的时候后面跟了一队肩提手扛的小太监,据说还有好几大车的赏赐,已经拉到尚家军如今所在的京郊驻地去了。  走着走着,迎面一队人走了过来,前头那名少女气势汹汹,明明无风,裙摆却一直在左右摇摆不停。此人正是新阳公主唐韵。  冤家路窄说的就是现在了。尚风华还没做出个行礼的样子,唐韵就迎头骂道:“奸佞小人!害我家遭罪!卑鄙无耻!给本宫掌她的嘴!”  立刻就走过来两个膀大腰粗的宫嬷嬷,抡起手臂,巴掌就要落下来。  “都住手!”后头传来一声厉喝。  宫女太监们纷纷退到一边,屈身行礼道:“淳孝王殿下。”  唐晏清走过来,皱着隽秀的眉,道:“谁教你的规矩,竟如此蛮横无理!”  唐韵见是他,因从小就有些怵他,声调就一点一点低了下来:“她是奸佞小人!害得姨丈一家遭罪,还让我母妃没脸!”  唐晏清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因知道此人没多少脑子,也不大管她,只道:“真是糊涂!也不清楚事情由来就胡乱定论,黑白不分!遇事多想想罢!”又用严厉的目光看向唐韵的随从,也不说话,却叫她们纷纷跪地不起。  见唐韵还想跟尚风华吵吵嚷嚷,唐晏清道:“你也不小了,该议亲了,收敛着些!”  唐韵怏怏地应了一声,带着一帮子人快步走了。  尚风华拱手道:“多谢王爷解围。”  唐晏清笑了笑,叫身后的小太监端着一个锦盒上前来,递给她道:“这是上好的舒痕胶,祛疤最好,郡主用吧。”  尚风华也不推辞,当下就谢了他,施施然出宫去。  惊动了整个尚药局又亲自走了一趟最后只得了一声谢的淳孝王殿下微微一笑,转身而去,看得偷偷跟着他的太子一脸感慨。  对于兴盛侯的后续事宜,尚风华一点兴趣也没有,她在京郊休养了两天,就精神抖擞地往大理寺而去。  大理寺里只有一个小主事在,品级不高,见了尚风华,知道这人虽是女子,但也是当今陛下要重用的人物,便不敢怠慢,好茶好水地招待了一下。  尚风华四处张望了一圈,道:“本郡主奉陛下之命前来协理屠大人。”小主事点头,她继续问:“屠大人呢?”  小主事回道:“近来南城外屡有闹鬼事件发生,屠大人往那边去了。”  尚风华点了点头:“可有卷宗能让我看看?”  小主事立马去里头找了找,将卷宗捧到她面前。  南城大户肖家的幼子生来体弱,十六年来一直缠绵病榻,家里请来一游方道人,说是娶五福皆全的女子过门,便能使其延绵益寿。肖家便费心找到了寒门关家的女子合了八字,谁知关家女在新婚前夜突然病故,而肖家幼子却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  关家痛失小女,自然跑上肖府要说法,最终,关氏女以幼媳的身份被厚葬入肖家祖坟,而关家则得了大笔的银钱。  肖家幼子身体好转,却开始呈现疯癫之状,众人皆言其被关氏女鬼魂缠身。那游方道人做了一场法事却无济于事,又有南城一家新嫁娘在新婚前夜离奇死亡,事情就这样闹大了。流言中盛传关氏女无辜枉死要报复人世,肖家觉得那道人与关家合谋,一纸诉状告到府衙,道士和关家人都落了狱。  尚风华沉默了半响,抬头问道:“如今案情可有什么进展?”  “屠大人觉得肖家小公子的病有蹊跷,现找了大夫过去瞧了。关家人一直在牢里喊冤,而那道士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是清者自清。”  尚风华笑了一下:“我过去瞧瞧。”  她出门时本只想带着青鸟,但其他人不放心,便让焦嗣也跟着了。此时他们三人一同出了大理寺,焦嗣便问道:“可要回去把三爷叫出来?”  尚风华摇头,一行三人快速地往南城而去。  到达肖家门口,却见大门紧闭,人影全无,青鸟上前叫开了门,那里头也是寂静无声,沉默得可怕。  尚风华也不理会肖家人强颜欢笑的招待,直奔小公子的院子。  一进院门,刚巧屠从英正从里头出来,后面跟着一毕恭毕敬的半百老头,以及一连串的男男女女,看到她明显都惊讶了一下,屠从英道:“你怎么到了这里?”  尚风华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陛下命本郡主协理屠大人办案。”  一听她的身份,众人连忙朝她行礼。  屠从英扯了扯嘴角:“郡主此番前来,想必已知道了此案的经过,不知可有什么想法?”  尚风华瞅了瞅院子里的一堆人,看那半百老头似乎就是肖家老爷,于是问道:“不知肖公子情况如何?”  那半百老头做了个揖,慢吞吞地道:“多谢郡主关怀,小儿……”  屠从英打断了他的话,上前一步:“有人对他用了秘药,使其看着好转,实际加快了死亡,如今又发了癔病,神志不清。”  肖老头诧异地看了屠从英一眼,他本来还不想告知实情呢,这屠大人是信任这位郡主的意思吗?  尚风华“嗯”了一声,眼神又往院子里一堆人身上转了转,见后头似乎有两个人被押着,便指了指:“那两个是下秘药的人?”  肖老头开始冒冷汗,这姑娘什么眼神呢,看得这么准!  屠从英往后看了看,点头道:“正要带走审问。”  尚风华看着肖老头一副颤颤巍巍的样子,朝他勾了勾手,说:“肖老爷,麻烦带路去你家祖坟。”  肖老头“啊?”了一声,十分不解。  屠从英皱了皱眉:“你要对关氏女开棺验尸?”  他也有如此打算,只是尚风华原是一小姑娘,怕会被吓到吧?  还没等尚风华回答,肖老头身后一个妇人冲了出来,哭着喊着道:“不能呀,你们不能去动那关氏女的坟呀!她会变成厉鬼的!到时候我儿就会被她拖进地狱的!你们不能这么做啊!不能这么做!”  “胡闹什么!”肖老头见她披头散发花着一张脸的样子十分丢脸,喝道:“妇人之见!你们还不带夫人下去休息!”  那妇人挣扎着又哭又闹,院子里顿时吵作一团糟。屠从英和尚风华都不耐烦看,带着人走了出去。  一边走,屠从英问道:“听闻你剿匪时受了不小的伤,怎么不多养几天?”  “没什么大碍,好不容易陛下开始用我了,我就是闲不住。”尚风华回答。  屠从英轻笑了一声,想起了什么,又开始目无表情的样子:“剿匪不是由你全权负责么?怎么揭发兴盛侯之事又劳动了淳孝王?”  尚风华耸了耸肩:“谁知道王爷怎么想,要揽了此事去?”  屠从英沉声道:“你应该知道,如今朝中两党相争,陛下是要你两不相帮的,而淳孝王可是站在太子那边的人,该与他保持距离。”  尚风华没说话,而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一旁的焦嗣倒是暗暗记住了这话,他家少帅确实不能与淳孝王走得近,不过如今剿匪事成,这两人之间也没什么连接了吧?  肖老头从后面赶了上来,擦了擦头上的汗,赔笑道:“两位久等了,下官这就带两位去。”  尚风华站在不远处,看着几名衙役挥舞着铲锹,翻开泥土,一点一点往下挖。一个经验老成的仵作等在一边。  屠从英站在她身边,低声问道:“你觉得此事该当如何?”  尚风华目不转睛地盯着挖坟的人,嘴里道:“先查查关氏女的死因吧。”  屠从英觉得有些疑惑,突然见她转过头来说:“肖家公子被人下了秘药,寿命大大减短,怎么那肖老爷和肖夫人似乎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屠从英忍不住笑了笑,他还以为她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呢。屠从英耐心地解惑道:“他们早在屋子里就发作过人了,不过那药是肖公子自愿服下的,他们也没有办法。服药之后不久,肖公子就发了癔病,但与那药无关。”  尚风华惊讶道:“肖公子竟自愿服秘药?”  屠从英点头:“关氏女死的那一晚服下的。”  尚风华想了想,道:“这么说来,肖公子似乎挺期待这场姻缘啊……也不知是好是坏。”  两人正说着话,那边衙役们已利索地挖出一个大坑,撬开了棺盖,仵作立即就上前去了。尚风华也准备上前,却被屠从英拉住了。  屠从英在焦嗣恶狠狠的目光里松开了手,淡定地道:“且等着他们查出来回禀吧。”  尚风华对屠从英拉住自己手臂一事没什么反应,也没再想上前去,只等着仵作的结论。  不多时,仵作一边解了手套一边走过来,道:“屠大人,这关氏女已死去多时,尸体大半腐烂,不过还是能看出左手腕有条大口子,脖子处一条很深的淤痕,看起来是割腕未遂又上吊自杀。”  “自杀?”尚风华皱着眉道,“不是报的病故么?”  她与屠从英对视了一眼,后者转身大步往外走,边走边吩咐道:“去提审关家人!”  大理寺刑堂内,屠从英一身黑色的衣裳,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神冷漠,随意地坐在公案后,随手把玩着一块木牌。多年杀伐使他身上弥漫着肃杀之气,再配合他战神和阎罗的名号,只瞧上一眼便令人胆战心惊。那木牌在他手里转上转下,好像随时都能飞出去夺人性命一样。  而尚风华就是一身白袍坐在左边,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小案上的毛笔。虽是一副平常的样子,可坐在着阴森森的地方安之若素,且无声无息,宛如白色鬼魅。  嗯,这两人,标准的黑白无常样。  右边的师爷都被这两人给莫名吓住了,缩着脖子垂头只做老实样子。  关家的关老爹、关婆子、关大郎几人像拎小鸡一样被提了上来,看见屠从英就唬住了。  屠从英停下手里的木牌,微微直起腰,冷漠地问道:“关氏女是怎么死的?几时死的?是谁发现的?”  关老爹哆哆嗦嗦地道:“回大、大人的话,是、是小老儿发、发现的,大概是……呃……大概、天黑了不久的时候,不见她点灯,所以,小老儿就、就去瞧,就、就发现她、她没气了……大人,大人,这他们肖家闹鬼,不、不关我们的事啊!”  另两个人不敢说话,却还是点头应和。  “哦?”屠从英拉长了语调,道:“再说一次?”  三人听出了这语调中的杀气,顿时个个浑身发抖,都不敢说话。  屠从英缓缓地重复问道:“关氏女,怎么死的?”  沉重的气息使整个刑堂变得格外压抑,关婆子受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大人,大人,小女……其实是上吊死的!咱们不敢说呀!”  屠从英也不看她,目光只注意着手里的木牌,漠然发声:“为何是吊死?又为何不敢说?”  关婆子哭哭啼啼看着身边的丈夫儿子,抹着泪就全交代了:“当初肖家上门求亲,闺女就觉得肖公子活不成,不乐意,她爹觉得肖家给的聘礼丰厚就是门好亲,就逼着闺女嫁出去。谁知道闺女那么倔,寻死觅活的,最后自己一根绳吊死了!怕肖家报复,咱们才说是病没的,谁知后来那肖公子就好了,她爹为了赔礼找了肖家,就更不说闺女是吊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