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同把手提袋咬在嘴巴里,伸手摸索裤兜里的钥匙,好半天才掏出来。 他哼着歌把栓在门上的几只锁纷纷拧开,随后去拉开那扇关押危险猛禽品的房门,就见男子面色惨白地倚在床边。 床上的被和枕头,桌子上的书籍,窗边的花盆都被砸烂在地上,鱼缸也已经摔碎,玻璃碴掉落得到处都是,溅射状的水在地板汇集一滩,其中还掺着碧绿的水草,两尾红鲤垂死抽搐着。 白秋连将头仰在床沿上,清冷的下巴不住颤抖,他连绷成直线的喉咙都是苍白的,见叶同走到他身边,白秋愤怒与反抗的气力都没有,只是透过睫毛间隙望着他。 叶同这些日子都是定时定点前来给白秋连注射吗啡的,和每一位阿片类毒品的注射者一样,白秋连状态很差,萎靡不振。 “别怪我,白哥,少爷的意思是这药要是不打给你,就得打我身上。” 叶同瘪瘪嘴,掐过白秋连的手臂,白秋连已经数不清多少日没有进食,手腕细了好多,隐隐能看见凸起的骨骼。 手肘内侧是一片淤青,紫色的血块藏在表皮底下,上面堆积着好些针孔,叶同叹着气把吗啡瓶掰开,抽了一整管药水后没有迟疑地扎进白秋连残破不堪的静脉处。 白秋连这些日子犯毒瘾时总是全身忽冷忽热。 他发冷时仿若置身最彻骨的冰窖,自骨髓向外冒着寒气,无论他如何搓热手脚,血液都好像融进冰块似的冷。忽而又一阵灼烧感,紧跟着全身的皮肉都像被粘在烙铁之上,像被滚烫的开水烫熟,心肝脾肺都承受大火的炙烤。 白秋连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没一会儿手指松开,他滑躺到地板上不动了。 好像个尸体般,呼吸特别特别慢,瞳孔缩成针尖状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 叶同简单收拾了下注射器和药瓶,把它们都给塞进个方便袋里带走,少爷曾讲过不要将这类毒品证据留给白秋连。 叶同离开了。 白秋连全身的神经都被麻痹,感觉不到痛苦和悲伤,如坠铅沉重乏力,又如云朵轻盈飘忽。在被注射吗啡前他从来不知道,活人也可以离死亡如此近。 白秋连觉得自己手像不存在似的,根本抬不起来,即便如此还是把它伸进紧贴心口的地方,拿出被他始终保护着的照片。 他把海杏举在光芒里,失神地望着她的脸。 白秋连这段时间总能回想起近一年前的记忆。 “你的意思是,在那起车祸的关系人中,有一位和贩毒案有牵扯?” 魏海杏和他在茶馆面对面地坐着,背景里的古筝演奏声不小,将他俩的对话安全地掩盖住。 “嗯。”白秋连端坐在藤椅上,将沏好的信阳毛尖放到唇边抿了口,清冷的眼望向海杏:“你有什么看法吗?” “不可能。”海杏在提到自身时都不曾露出如此自信的神情,白秋连觉得她这样的微笑很耀眼:“白警官,他们几个性格可能比较古怪,但都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我挺信任他们的。” “……不是盲信?” “……那要不这样吧白警官,过几天是我生日,北真说想帮我办个聚餐,到时候我把他们几个都找来,你可以在暗处观察一下。” 海杏停顿了下,依然不改她坚定的态度。 “希望能帮助你打消对他们的怀疑。” 卫良作为体育生,在手伤痊愈前都基本处于休学状态,是不用去上课的。 这天海杏定好闹钟早早地起床,她将买来的豆浆和油条都摆好,又拿白水煮了两颗鸡蛋,这才去推卫良的房门。 卫良睡觉时总爱皱眉,打小便是如此了。虽然卫良皱眉也很好看,但海杏还是喜欢看他笑。 海杏上前给他掖掖被子,趴到耳边轻声嘱咐:“就不喊你起床了……早餐在桌子上,一会别忘了吃。” 然而她话音刚落,甚至还没踏出脚离开,卫良的手便蓦地扣住她纤细的腕。 海杏只觉得眼前的场景颠倒着换了副模样,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卫良抵在床头了。海杏瞅着卫良初醒时稍显懒散的神情,脸唰地就红了。 卫良二话不说直接咬到她嘴巴上。 这个早安吻来得太过激烈,结束时海杏眼睛都是潮湿的,卫良低声说了句“大清早的也敢进男人房间”便进浴室了,临起身前还把被子一掀蒙到海杏眼前。 海杏也是停顿了两秒后才突然反应过来。 她觉得自己可能脸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