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想到偌大的城市,会让他俩人在这小餐馆里碰见赵浦。 卫良拿瓷勺舀着米粥,一小嘬一小嘬地吹凉,最后稍微试过温度才端给海杏:“你生病就别在外边晃悠了,吃完我就送你回去。” “嗯。”魏海杏接过碗,神情呆滞地盯着雪色的米粒,半晌才缓缓地开口:“卫良,能不能听我说件事,别告诉别人……” “怎么了?”青年捏着小茶壶往杯子里添水,听见对坐人的话连水也不加了,把壶放下便认真地望着姑娘:“你说。” “我昨天——”被看着的人双手按在自己头上,慢慢地揪紧。 “——” 餐馆玻璃窗外排量极大的摩托突突驶来,紧跟着是猛刹车的汽笛声,刺耳地刮裂整个夜色。 海杏把头埋进手掌里,沉默着伏到桌上。 卫良皱起眉朝外看去,就瞅见车上跳下来个高瘦的青年,一边解安全帽的系带一边风风火火往餐馆里钻。 摘下安全帽的赵浦有一张让全餐厅妹子都怦然心动的脸。脑袋上缠着圈白绷带,脸颊上也有贴布,嘴角携着块常年散不去的淤青,但笑容仍旧非常放肆。 穿身上的那件皮夹克跟他几年了,也学会了走路带风的架势。赵浦把嘴里的烟拿出来在鞋底捻灭,拿手捯了几下头发,随后迈着两条长腿往这边走来。 他一屁股坐到旁边座上,翘起二郎腿,咧个嘴露出口白牙笑:“我新买的哈雷,怎么样,美女姐姐要不要跟我去约会?” “赵浦,你没看见你姐她难受吗,你别闹她。” “哦,哦。”赵浦这才瞅见魏海杏整个脑袋都压在桌子上,于是立马闪开站旁边,面露忧心之色:“姐姐她咋了?” “如果你没来掺和,我现在已经知道她怎么了。”卫良端起茶水抿了半口,随后茶缸放回桌上,拿手去摸海杏的发顶:“要不要紧?我感觉你状态很不好。” “我没事……”海杏把头抬起来,手僵硬着放到桌子底下,抓着衣角来维系崩溃的安全感,她眼睛在卫良和赵浦之间转了一圈,勉强地笑:“赵浦你也坐这吃点吧,让卫良给你拿双筷子。” “……”赵浦目光黏在海杏的脸上看了好久,直到卫良拿筷子背没好气地打了他手臂,年轻人这才恢复了痞里痞气的笑容:“那我不客气啦,哎这虾真香……” 通常在想要描述一段故事时,人们会写下这样的句子。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 尽管偶然相逢才足够戏剧足够浪漫,魏海杏与赵浦的相识却不是一个偶然。 那时的海杏几乎每天都能在学校附近发现赵浦,有时在警卫的小棚子里,有时在花坛后面,有时在小吃摊上。 按照当时的剧本,俩人的关系无非就是很帅的混混头子和普通到入不了他法眼的女大学生。 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意外。 那起将所有人命运紧紧相连的意外。 魏海杏这天早上把吃的东西全吐了。 服进肚里的那枚药让她心理生理都极度排斥,所以恶心不止。她蹲在厕所里把胃倒空了,漱完口后撑着墙无力地走回教室。 正值课间,她进到教室就感觉有道灼人的视线紧跟着自己,转过瞅见一男人被簇拥在人群正中,见她望过来先是怔了下,继而提着唇角笑开。 “小刘你处理一下这里,我去那边和朋友说句话。” 姜旦把笔递到副会的手里,迈着稳健矜贵的步子,一边整理袖子一边走过来。 他穿衬衫向来好挽袖,露出截紧称的手臂,领扣稍微地松脱着,总扬着下颌看人。 海杏有时觉得他像只傲然自负的虎,眼神就好似在舐舔猎物的皮肤,他的手他的唇都极具攻击性,带着狂肆而不容忤逆的力量。 她畏惧他。 “会长。” “你最近一直在回避我,从学生会辞职也是,故意绕路走也是。”姜旦走到很近的位置才将脚步停下,他用手抚摸课桌一角,抬起眼时仍噙着笑:“我的告白让你困扰了?” “没有。”魏海杏稍往后退了半步,交叠在一起的双手握得发白。 “没有?是没有回避我,还是没有困扰?”察觉到她的退缩,男人更是步步紧逼:“还是说,你对你前男友念念不忘?” 讲到最后的话时,姜旦目光中的意味相当□□。 “……”女生清淡的眉毛压下去,不算很漂亮的嘴唇微地抿了抿:“这和会长没什么关系。” “一周前,你对我还温柔得跟什么似的。” 姜旦似乎全然不在意被人传闲话,堂而皇之地俯下身,在海杏耳边把低沉压抑的柔情灌进去:“如果不是我了解你为人,这套若即若离的把戏还真…像个□□。” “……” 魏海杏没听见似的垂着头。 姜旦像是对这不会生气的她感到意外,眉头稍微挑了下,却也没为此感到不妥或歉意。无论喜悦还是气恼,他只是想看见魏海杏为他动容的样子。 “我去,这也太狠了吧,卫良,梅北真,现在还有学生会长。” “你没听见传言吗,都说她床上功夫是全校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