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绿庄歇了一晚上,清晨林殊遣人来唤李自谨上路。李自谨存心想要磨蹭会儿,心里莫名的抗拒去往太守府。 林殊看了心里好笑:“怎么小郡王昨夜里没歇好”对已近不惑的他来说,十几岁的李自谨还是个孩子,又未沾染官场上的各种习气,反而比京城不少贵族少爷们上进多了。是而几日相处下来倒是越发喜欢这个外界传闻不务正业的小郡王了。 李自谨心里还在别扭昨日里那人奇奇怪怪的话:“林大人,您说咱们到太守府,还有多久的路程?” “大概二三日罢。怎么,小郡王有急事吗” 李自谨摇摇头,笑道:“这些日子有些疲惫,咱们不如放慢脚程权当歇息了。” 林殊心想往日里最着急的明明是你这人,怎么昨日里出去一趟反而是不急了?不过还是传令下去放慢脚程。 李自谨乐呵起来,感觉好似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原本三日的路程,让他这么一拖,活生生成了五日。 到了第三日,几人刚刚走到盛庄,离太守府大概还有一两日的脚程。然后就在这里,遇到了李自谨极力避开不想见到的季明卫。 季明卫懒洋洋的坐在马上,依然笑嘻嘻的:“好巧好巧,又遇到了。” 李自谨:“.…..” 林殊不是第一回和季阳打交道,也早已见过季明卫,这会见了,熟稔的打个招呼就缩回了轿子。 李自谨回头看了看轿帘,又看了看笑眯眯的季明卫,突然生出了一种想撂挑子不干的冲动。 季明卫正是按季阳吩咐来接人的,身后跟了几个人高马大的守卫,与李自谨在京城里带来的竟也毫不逊色。由于几人的到来,车队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到了晚上,几人已抵达太守住处。 季阳着人安排了几人的房间,也就各自歇下了。 第二日林殊随季阳谈事,这些跟官场有关的李自谨一概是不掺和的,闲来无事就跑到了后院。季家的后院和以往见得不同,后院一个小山丘极惹人眼,丘顶一棵古老的大榕树,树根盘根错节,之间可容一人躺卧。 这后院修的也是别致,无花草无亭阁,毫无人工痕迹。几棵老树横生古意,周遭的野花青草又带有无边活力,小溪大概与外流相通,蜿蜒着伸往院外,从溪边走过,心情不自觉的平静。李自谨漫步上了小山丘,倚坐在老树的根上,心想这一趟江南游可算是没有白来。 “这地方不错吧?”李自谨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去,正发现最讨厌的那人正坐在树枝上悠哉赏景。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李自谨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耐住性子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三日后会再见?” 季明卫哈哈一笑:“你当我是说着玩的吧。” “奥?” 季明卫没搭理李自谨,笑嘻嘻的转了话题,“这么说话太累了,不如你上来吧。” 李自谨:“没有季兄的好身手,恕我做不到了。” “哎!”季明卫从树上扔下个小枝丫,正恰恰挡住了李自谨离去的步伐。“你对我说话跟吃了□□一般,可是因为什么在生气?”其实李自谨也不明白,明明只见了这人一面,怎么就这么讨厌他? “上来吧,我记得你偷跑到我船上的时候可是身手很好的。你上来,就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三日后会再见的。”不想显得自己没气度,又好奇原因,李自谨闷声不响的几步飞上了枝丫。上来了却发现这树大的出奇,枝丫上坐两三个人也不拥挤,而且视野宽阔,看的人心境开朗。 季明卫不慌不忙的倚在树干上:“每每心境不好之时,我都会爬上来看看。就会发现自己其实很渺小,自己正在忧愁的也就不是什么事了。” 见这人眼目中闪过惆怅,李自谨长叹一口气:“虽然不知你是在为什么事情忧愁,但是既然发生了,那就尽快解决它,这样才会让自己与烦心事相处的时间最短不是?” 季明卫轻飘飘的扫了李自谨一眼,突的笑了:“你这人看着不错,不像是个娇生惯养的贵族子弟。” 李自谨差点就气笑了,他们两个到底谁更像是娇生惯养的啊? “你是上面派来长见识的那个贵族家的孩子吧?” 李自谨实在好奇:“为什么这么觉得?” “说话带北方口音,又说是京城的。衣衫虽不华丽布料却是昂贵的冰云绸,钱袋大大咧咧的就挂在腰上,很显然是个很少和老百姓打交道的小少爷。北方坐船机会少,那日却见你在船上如履平地,双脚自然分开保持平衡,在两船之间穿梭也十分轻盈,大概功夫也不错。再加上前些日子里我爹已收到要调查当地大户缴税的圣旨,再结合一下时间,很好算不是?” 李自谨忍不住又重新打量了一下季明卫,这人的内里倒不像外面看起来那么草包。正这么想着,哪位就又开口了,依然是笑眯眯的。 “既然功夫这么好,不如劳烦把在下带下去,在下下不去了。” 李自谨:“.…..” 李自谨有时候真怀疑,那绿庄的渔夫所说的季大才子和眼前这位到底是不是同一人,真的是相差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