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袅袅在平安县还挺有名气,她并不是平安县人,原是一名官员安置在平安县的外室。没人知道云袅袅身后的人是谁,只知道是惹不起的大人物,不过将云袅袅安置在平安县两三年了,那人也只来过一两回。 云袅袅生得美貌,但美貌的人也不是没有,云袅袅那一身的柔媚气质,就更添了几分魅力,二十出头的少妇更比青涩少女多几分韵味,便是瞧出来了云袅袅是来找茬的,也有不少人忍不住盯着云袅袅看。云袅袅生得美,并不怕让人看,顾盼间神采飞扬,原本想往后面藏的罗云鹏忍不住冒出头来,被罗员外冷眼一瞪,才又缩了回去。 罗员外是经过风浪的人,听云袅袅这么说,脸色只变了一瞬,便依然是平时老好人一般的面孔,道:“云娘子说笑了,小儿愚钝,哪里配得上云娘子啊!” 若不是见他手都捏成了拳头,还真以为他在与人谦虚,云袅袅让他一句话否决了也没有变色,只轻轻笑道:“虽说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俗话说,平时说话你知我知还有天知地知呢!云鹏,你莫不是忘了,你许了我什么?” 云袅袅美目看来,罗云鹏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只是当着罗员外的面,是万万不敢承认的,只苦着脸道:“袅袅,今日是我祖父的寿辰,这些事,咱们、咱们日后再说,好不好?” “不好!”云袅袅脸色一变,半点没有柔美动人的笑容,冷哼道:“怎么?有胆子做事没胆子承认?我说罗员外,我是被贵人弃在这平安县不错,但想往贵人手里送一封信还是不难的。” 罗员外皱着眉,仿佛在为这事气恼,若离得近就能发现,罗员外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分明是在算计着什么,沉吟片刻,才沉着脸道:“你想如何?” 察觉到罗员外的态度变了,云袅袅也收起了冷脸,微笑道:“妾身一个女儿家,求的无非是一个归宿,不知秦家愿不愿意给。” 罗员外心知云袅袅这般闹了一场,定不会愿意做个小妾,要的自然是正妻的位置。别说云袅袅跟过别人,做人外室的,想来也不是好人家的姑娘,罗员外自然是看不上的,只是,罗员外想着云袅袅的话,送信。 罗家将大女儿的夫婿称作女婿不过是仗着天高路远没人计较,同样的,罗家早就得知了那女婿被贬的消息,只是不会承认,更不敢承认罢了。如今事情揭开了出来,罗家也只得另外找一个靠山。 罗家的情况,罗员外比别人都清楚,自家老底儿空了不说,这些年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若是让人知道罗家的后台倒了,别说维持现在的地位,只怕皮都得让人揭下来。而云袅袅这个人他虽然瞧不上,却不得不承认云袅袅是个角色,而她背后的人,也确实是个大人物,这样想着,罗员外点点头,道:“也好,小儿也该娶妻的年纪了,云姑娘,咱们坐下来谈吧!” 这边要谈话了,旁人自然忙不迭告辞,心里一面鄙夷,一面又有些愤恨,原本想着罗家自此倒了,如今么,靠着一个女人爬起来虽然让人不齿,但也不得不收敛起情绪来,毕竟罗家一向小心眼又霸道。 秦娴也随着母亲嫂子一道告辞,胡氏性子直,闻言忍不住道:“老天爷怎么就不长眼,好容易罗家靠山倒了,竟然、竟然又让他家攀上一个。” 吴氏也叹了口气,却也松了口气,道:“这事还每个定准,不过,既然那云姑娘想要罗家少奶奶的位置,咱们依依算是逃过一劫了。” 胡氏一想,也是这个理。 秦娴却是一笑,道:“娘、大嫂,你们也不必遗憾,我觉得那罗家也到头了。” “怎么说?”吴氏和胡氏都看过来,想听秦娴的看法。 “娘、大嫂,你们觉得,若那贵人真那般了不得,云袅袅敢跟了罗恶霸不说,还明明白白的要改嫁罗恶霸吗?” “你是说……” “要么,就是那贵人倒了,云袅袅虚张声势另外找棵树蹲;要么,原本就没有这么个人,那云袅袅不过是抬这么个人抬高身价罢了。”秦娴唇角微微勾起,她没说,从某些迹象看来,云袅袅身后的那位贵人多半就是罗家大姑娘嫁的那位,那么罗家大姑爷既然倒了,那位自然也没了。 秦娴这么一说,婆媳俩都觉得有理,顿时高兴起来,道:“还没过杏芳斋吧,杏芳斋门前停一停,去买些桂花酱,回去娘给你们做桂花圆子吃!” 吴氏高兴,也不在意送了礼去没吃上宴席,回了家就叫廖婶烧火,开始做桂花圆子。 秦娴知吴氏手艺好,每每吴氏动手做什么,秦娴就跟过去打下手顺便学手艺。吴氏也不赶她,女儿长大了,厨艺上的事就算不精通,也得会做,见秦娴感兴趣,便也教她一些。 桂花圆子做起来也简单,将做好的桂花圆子盛出来,一面招呼家里人吃,一面让人给隔壁的李知谨送一些。 隔壁李知谨刚刚从县衙回来,便听说隔壁送了桂花圆子来,连忙叫阿杜将桂花圆子端上来。 阿杜是自小就服侍李知谨的,也是出宫之后,才发现自家主子最喜欢吃的原来是甜食,默默地将这个爱好记在心里,嘴里却道:“爷,这些不过乡下小吃,爷若是喜欢,京城五福斋的点心才是真好吃……” 李知谨回头瞪了阿杜一眼,道:“爷就觉得这些乡下小吃好,又没打算分你一份,你若再提这些话,就回京城看家去!” “爷,小的错了,再不敢了!”阿杜生怕被主子撵回去,连忙认错。 李知谨慢悠悠将桂花圆子吃完,才意犹未尽的放下勺子,叹了口气,道:“母妃说,叫我在这边娶个媳妇回去,你说,秦家姑娘如何?” 阿杜被这话吓得手一个哆嗦,差点摔了手里的碗,但既然是杨妃说的话,他当然不敢说不好,只委婉劝道:“爷,太子妃什么出身就不说了,三殿下还不如爷呢,三皇子妃也是国子监祭酒家的嫡出千金啊,这、这秦姑娘怕是……” “不然呢?你觉得罗巧巧如何?秦家姑娘毕竟是书香门第的姑娘,”李知谨自然明白母亲的想法,生在皇家,不是说自己不想争便能安生过日子,那所谓合适的姑娘,还不知道背后牵着多少人,还不如在这边娶个媳妇回去,至少身家清白,日后也能安安生生过日子,“而且,秦婶手艺那么好,秦姑娘的手艺,想来也不差吧!” 阿杜心有余悸的将碗放下,心里直想哭:陛下啊,您再不招殿下回京,您儿子都打算为了一碗桂花圆子嫁给县丞家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