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姑姑有信儿了,姑姑说要带我们去江南玩儿呢。”蓝泽兴高采烈的跑进来,对着屋里大吼着,可是许久却没有一丝回音,蓝泽有些疑惑,仔细看时,却发现,房间里哪有都遥的人影,便是每日守在都遥身边的玉笙也不在这里,蓝泽的心像是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子的水,郁闷至极。 至从前些日子蒙祁被蒙桑急速召回江南之后,蓝泽便失去了玩伴,生活陡然变的没了一丝兴趣,虽说是还有蓝时在这里陪着自己,但是蓝时总是像是被玉笙看着,总是不能痛快地耍一场,蓝泽更像是被闷久了的鸟儿,一得了消息就兴奋的叽叽喳喳的蹦来了,整个昆仑吵的都是她的声音和身影。 可是蓝泽却不知都遥早得了消息,早早的罗生就来传了消息,请了都遥和玉笙去蓝河那里,只留了个小丫头在收拾衣物。但是蓝泽一天都见不到人影的,即使是从她爷爷那里出来,却根本不知道都遥正跟她岔路着走反。 这时屋里一个伶俐的忙着打扫的丫头抬起头,应了声,“蓝泽姑娘,公主早早的就被蓝河大人叫了去,您没瞧见?”蓝泽有些疑惑,心里暗暗懊恼,埋怨自己太粗心,也来不及回话,拔腿就往回赶。 “呵呵,一大早的蓝泽那丫头就跑出门去了,定是去找公主您了,您这么和玉笙姑娘两人儿来了,没同着蓝泽,准是你们三个人走岔了。”蓝河见了都遥和玉笙一起过来时,爽朗的笑道。 都遥听蓝河这么讲登时就明白了蓝泽那个调皮丫头定是又办了傻事,玉笙笑而不语,早就习惯了蓝泽风风火火的少根筋风格了。但是说起来,蓝泽却还是很纯真的孩子,所以和蒙祁才会是这么对脾气,投兴趣了。 蓝河交代了都遥和玉笙事情后,就去忙昆仑的事务了,都遥同玉笙坐下喝茶,屋子里安静下来。都遥心里蓦地想起了远在青丘的都澶了,不知他在那里如何了,这一去好几日都没消息,虽说自己是恨着他的,但是自己何尝不知道青丘早与他已无感情,若真是说来,他是比自己可怜的。自己即便是受尽苦难,可还是找到了自己最为亲近,真心疼爱自己的姨母。可是他的姑姑,却只是名分上的,心里又怎么会向着他,自己自从卷入到狐族纷纷扰扰的事物中,心里就没有一刻是完全清闲下来的,都遥真真的是对这样你争我斗的日子厌倦透了,都遥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都澶会如此迷恋他的狐祖之梦,自己可以理解他的苦心经营,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见到他的父亲,继承大统,但是自己却终究与他不是一路之人,自己终归是要抛却这一切的,而他何时才是尽头?他会不会放下他的追求,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也许,只有抛却了一切,才能真正享受到这世间的明媚和幸福,真正成为旷达的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的自由之境了。 都遥心里正想着,一女子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公主可是在这里?”门外正在忙碌的丫头被这女子下了一战惊,还未回话就被这女子推了开冲进房间了。不必猜,都遥和玉笙都知道这姑娘是谁了。 兕雨是要在江南蒙家留一些日子的,恰好闲着没什么事,想来自己把蓝时留在身边却不能时时见着,实在是挂念的紧,自己在这边也正是江南好风景,虽是暮春初夏,但与昆仑之寒峭,实别有一番滋味,蓝时久居中原,来这边转转定是好的。说起自己对蓝时的挂念,那还是要说起自己对姐姐兕绮的想念了,蓝时眉眼长相里多的几分像蓝懿,但是那神情却总是能让自己想起已故的姐姐,和姐姐最后临终的嘱托。往日里自己与姐姐朝夕相处姐妹情深,自从宫宇一别就天人永隔,兕雨每念及此,涕泪难止。第二个缘故是,兕雨从眉眼里也是瞧得出蓝泽和蒙家少子两人之间的情谊的,蓝泽是自己外弟的独女,外弟早逝,自己若不多多疼惜这个甥女,还有谁会挂念着她,自己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自是不想违了蓝泽的心意,只是自己心里有些忧心,蓝泽与蒙祁不似蓝时与即墨,两人妖凡之分,终是不好说和,况不知孟桑之意,蒙桑虽开明,且蓝狐于他有恩,但是毕竟这些年他对蓝狐族的照顾毕竟还是多于蓝狐对他的恩情的,他的幼子,自是疼爱多多,有自己的打算也是难免的。自己也不好多说话,让蓝泽同来也只是想尽了蓝泽之兴。最后一桩,则是由于即墨既已为蓝狐之婿。蓝狐之族定是倾尽全力也是要帮他的。他此一去青丘,兕雨怎会瞧不出绯樱那只老狐狸的老奸巨滑老谋深算的阴险招数呢,只是此事不宜太过宣扬,越不打草惊蛇,越能出其不意。自己悄悄借蓝时之手把玉笙找来,也是为了助蓝时即墨夫妇一臂之力。兕雨也是为蓝时打算过的,兕雨是真的心疼姐姐和蓝狐祖上这个独女,虽然自己也极是舍不得玉笙,但是也只有把玉笙放在蓝时身边,自己才是放心姐姐这颗独苗的。他日蓝时嫁往青丘,日子步步惊心,处处需小心谨慎,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也只有把自己的心腹派去保护,才能不出岔子,而这个心腹之人,玉笙则是不二人选了。 蒙祁自从离开了昆仑回到家里之后,虽然言语里不敢对父亲和哥哥表露些什么,但是却总是十分想念蓝泽,心里也是有喜有悲,喜的是蓝泽对自己的的心事也是知晓的,对自己也有情有义,那日对自己的那一吻,虽然每一次想起来都臊的脸红通通的灼热,心也是扑通扑通的跳的许快,但是总是有一股子欣喜在里边,正如人所说的心如鹿撞。悲的是自己何尝不知人妖殊途,自己与蓝泽究竟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没人知道,自己曾经探过哥哥和父亲的口风,他们话里听出来都是不赞同的,虽然父亲和哥哥思想都是开放的,可是这种如同不伦之恋的,即便是再开放的亲人,也是不敢赞同的。哥哥素日里虽是最疼自己的,自己没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他早看出了自己与蓝泽的苗头,每日里说起来都是板着脸,阴沉沉的语气,话语里对妖还是含有有很大的偏见。其实哥哥和父亲是不同的,蒙笠大多是表面上看起来对蓝狐恭敬客气,但是心里却是不赞同父亲对蓝狐的一再忍让的,哥哥蒙笠得知这事犹如让蒙祁跳入火坑,煎熬的很。 都遥和蓝泽是晚上才启程的,毕竟白日里目标太为明显,怕被人类发现。第二天天还尚未亮透就到了,其实随着金乌都遥每日都可以在各处随意来去,只是都遥喜静,并不想要到处游玩,其次也是不想兕雨担心,便每日里闲着守着玉笙,让她的差事也好办一些。 蓝泽这次带着了她的毕方兽,那只火红的脾气古怪的鸟,话说它晚上刚刚见了都遥,立即就竖起了身上的毛,像是一只好斗的公鸡,一股子要打一场大仗的架势,蓝泽吃了一惊,急忙疾呼安抚这只好斗急脾气的怪家伙。小家伙不知所以,又固执蛮横的紧,差点儿没与她的主人争斗起来。逗得玉笙这个不常说话的冷面人也格格的笑起来,都遥哪里笑得出来,那日的束妖绳的滋味让都遥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时浑身烧灼似的疼痛,现在想起来浑身还难受着。见到这只鸟,浑身都是一战惊,玉笙瞧见这样,难得的笑道,“你那傻鸟,不要再得瑟了,回头再伤着公主,瞧我不把它给宰了。” “什么傻鸟,才不是呢。”蓝泽很不服气的顶嘴的,蓦地脸唰的红了起来。 “公主,你且说说,别人送她那只傻鸟时就已经起了名字,说叫大波,她还偏给换了叫碧波,为这事罗生笑了她许久。”玉笙压制着笑,说的蓝泽的脸也涨红了,像是要争论什么,但是忍住了,不住的卷着自己的衣角。 都要仔细看起蓝泽脚下难得安静下来的鸟儿,它这时正伏在金乌的背上,显得娇小玲珑了许多,它似乎有些困倦,翻着白眼,一副不屑的样子瞥了都遥一眼,昂了昂头,身子挺了起来,都遥登时哑然失笑,也知道了它的“大波”名字的来历了,那日里由于紧张的打斗并未仔细看它的腹部,今日看来它腹部竟有两块肉色羽毛的圆陀,倒像是女人的胸部,看着着实的搞笑,都遥也忍了许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鸟儿见几人都盯着它瞧着,更是高傲起来,脖子昂到了天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那两个圆陀更是一是一伸一伏,更显得呼之欲出。蓝泽极是尴尬,坐在一边不说话,也不去看她们两个,那鸟瞧见主人如此,以为主人也为自己开心着,更是得意了。 兕雨已经在院子里早早的等着了,见了都遥一行来,兴奋不已。本欲拉着都遥说话着,被玉笙提醒了下,才意识到她们已经一夜行路未曾休息了,脸上挂着笑连连道,“快去睡吧,快去睡吧,一定都累了。” 倒是蓝泽还处在兴奋的状态里难以抑制,难得出了远门来了这么远,平日里被爷爷和姑姑管的严严实实的不能出门,况且还能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蒙祁,才刚一落地就叽叽喳喳的叫嚷着,“好个这一路把我身子都要颠散了,话说,怎么没见蒙祁呢,好个没良心的,这会子指定睡的爽着呢。”都遥玉笙听着,暗笑着没人说话。 蒙笠脸上灰暗了一下,但是还是淡淡的微笑回道,“小弟出门办事了,尚未回来,估计过些日子才能回来,还要蓝泽小姐等等了。” 都遥未曾见过蒙笠,虽然总是听说起蒙家,但今日一见方觉不同,虽然是夜里,但是华灯敞亮,蒙笠笔直的站在庭院里,繁簇的花树被习习的初夏凉风吹洒着玉屑,像是迎风柳絮翻飞,男子又如此秀雅俊逸,颇似月中仙人一般,竟有那么一晃,都遥好像看到了月白站在那花树下在对着她笑,银色的光洒在他的身子上,空气中弥漫着紫藤花淡极的清新味道,像极了那日紫藤树下酒香醉人的晚上,但是他不是月白,都遥清楚的知道。他是没有月白儒雅的,月白的仙人之姿纵使别人再像,也只能在那超凡脱俗的气质上望其项背。 玉笙其次下来,冷着脸瞧了院子,便帮着都遥攀下金乌。蒙笠见着玉笙,眼睛闪过一抹奇异的亮色,嘴角微微抿着,似笑未笑。想来定是从没见过如此这般美丽的女子,像玉笙这样的女子,人间天上难得一见,也只有是在昆仑了,若是来在这凡尘俗世,那正是鹤立鸡群,与这世间女子的云泥之别登时立现了。都遥是最后下来的,蒙笠很友好的施了一礼,表示对蓝狐公主的敬重,他笑的如月下的橘子花,清新霓雅。都遥微笑回礼,蒙笠的一举一动,很有大家之范,看得出蒙家的教养很好,但是也能觉擦得出他与其弟蒙祁比来,他城府更深,更为老练端成一些了。 都遥还是更为喜欢蒙祁一些,因为那样的人更好相处,更好接触,不用费心思去猜测他深层次的话语意思。蒙笠的心情似乎比刚才好了许多,一路照料他们去休息,话显然也多了,眸子里闪着着莫名的喜悦的光。 蒙祁去了文水县,那个沉寂的古城似乎还未变样,一如往日脱离世间喧嚣的世外桃源之貌,还是那个曾经蓝泽和自己初次见过的地方。由于是初夏,处处绿意浓浓,莺歌燕舞。但是再浓的绿意和在清爽的清凉也挡不住蒙祁一颗归心似箭的身子,即便是这古城的风景美得醉人,但是蒙祁看来,也却全是蓝泽绵绵的笑意和甜甜的梨涡。 在这里,蒙祁遇到了一个姑娘,她面孔看来颇似蓝泽,笑的也是那般戏谑和调皮,蒙祁从她的笑意里看出一抹似曾相识,但是女子他却并不认识,女子淡淡的望了他一眼,跟同学笑着拐过了街口,只留下呆怔着的蒙祁,那一缕笑颜让蒙祁看到了蓝时的影子。 蒙祁一刻也没有耽搁的回到了南京的家里,至从得知了蓝泽随着蓝时从昆仑来南京这边后,蒙祁的心一刻都没有平静下来。顾不得喝上一口水就火速奔回了家里,蓝泽当时正兴奋着央都遥要出门逛逛,玉笙虽是从不在人世多为逗留,见着蓝泽扯着蓝时出门,也只好随着,不好违了掌事的命令,三人正好在门口与刚下车的蒙祁撞了个碰面。 玉笙何曾见过这样的世间,怔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知道这已经不是在昆仑,强迫着自己接受这里的一切,和早上刚换上的别扭的衣服。蒙祁见着她们三个,又是喜又是惊,竟一时说不出话,蓝泽却没蒙祁的矫情,冲上前去就是几拳,打的蒙祁连退数步捂胸疾呼才罢。 蒙祁翻着白眼躲闪远了,大声嚷嚷着,“你这女人好刁蛮不讲道理。”说罢笑嘻嘻的挑弄着蓝泽。 “你不来接我便是你的错,不是吗。”蓝泽眯着眼睛,昂起头看他,看起来高高在上。蒙祁不再做争执,连连答是。都遥和玉笙看着他们都笑而不语,但是都遥心里却有着一丝的难过,说不出是哪里。 蒙祁叫了司机载她们去乌衣巷那边,自己也未进门坐一下便同他们去了,只是托了人去与哥哥打了声招呼。玉笙是从未见过这些物件,总是别扭着,总是都遥一句一句的嘱咐着她。司机是个本地人,说着新式的南京方言,都遥听不大明白,是蒙祁解释道,司机是在询问玉笙是哪里人,都遥方知自己和玉笙的行为有些奇特了。倒是蒙祁解释的及时,说玉笙是乡下来的表妹,没见过世面,并未见过这种物件。司机回头看了玉笙一眼,一下子愣住了,面色呆滞了许久才呵呵的傻笑着,“也是,也只有山里的妹子才这般灵俊吧。”蒙祁听了,重复了一遍给都遥她们听。 “我们玉笙姐姐是我们那最标致的妹子了,和你们南京美女比着如何?”蓝泽很有兴趣的笑着打趣道。 “腊口比不上你们哎。”司机爽朗的笑着,腔腔调调里有丝细腻绵长的喜悦和美好感。这句话所有人都听懂了,一行人笑着上路了。 车子停在了夫子庙那边,一行人决定去吃东西,随便逛逛,其实玉笙是没有多大意见的,是蓝泽兴奋地嚷嚷个不停。 都遥一行人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着,蓝泽一路从头吃到尾,南京的确是吃货的天堂,有了吃食,蓝泽像是入了天堂,开心的不得了,还笑嘻嘻的跟蒙祁打着哈哈,看着蓝泽的满足样,都遥心情也很愉悦,拉着玉笙走在后边看着街上的稀奇物件。 玉笙盯着路上的行人,如水的眸子里清清静静的,看不出任何心情。其实玉笙是知道兕雨让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之前兕雨就已经悄悄告诉了自己,自己虽然没有插手昆仑出现的奇异死亡事件,但知晓兕雨不会就此放过别有居心的人。果然不多时,兕雨就悄悄递了消息给自己,自己来这里,除了保护公主之外,更多的是为兕雨完成那些未尽的谜团。 对于万千的普通人中,找出几个非人类并不是什么难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在这万千人中看见一个不可能再次出现的人脸便是稀奇事了。 只是那一瞬,玉笙恍然的看到一个人的脸一闪闪过,并认清他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玉笙暗暗默念心诀追踪,却没感应到一丝情况,心下一阵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