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祢叔已将走了一天了,都遥托都澶把了了爸爸的金莲裹用圣水泡净之后还给了了了。并把这两天的故事讲给了了听,了了也觉得分外离奇。而都澶把鬼婴尸体带去了研究院,大家对于这种稀罕物也极是有兴趣。  都澶打电话来说中午不回来,都遥嘟着嘴,心里却是在暗暗埋怨都澶,爸爸明明交代过要好好照顾自己,哥哥的照顾也不过就是把自己扔在家,不给吃不给喝嘛。都遥正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出门吃中饭,虽然都澶说可以去院里找他一起吃,但都遥实在不乐意跑那么远,只为蹭都澶一顿饭,那种死皮不要脸的劲儿就更像都澶了,不如就在家里附近随便吃点东西回家宅着。本来是想叫了了一起出来玩的,可是了了和她爸妈一起出远门踏青,让都遥更没有兴致出门。  都遥漫无边际的在街上荡着,和风煦煦,太阳的光慵慵懒懒的,一切都变得如糖果色般明丽欢快。怪不得都说春天是生机勃勃的季节了,虽是满面柳絮飞,却毫无颓靡之感,只让人觉得那浓烈的季节正一步一步地走进。濒临正午的街道车水马龙,有些拥堵,走在人行道上有一些夹滞感,都遥是厌恶这熙熙攘攘的人潮的。就在绿灯刚刚穿过马路时,突然人群中大叫,“抢包啦,抓贼啊。”人轰轰啦啦的朝着喊声望去,只见一个低着头骑着摩托车的黑衣男子正要在绿灯的最后几秒穿过街头,一个年轻时尚的姑娘正站在对面街角大喊,而人群里闹闹嚷嚷的,仿佛都呆了,没有人动,只是扬着头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就在男子跨着车飞驰经过都遥身边时,都遥转身急速追上飞踢一脚,正中男子肩头,又以男子头部以受力点作支撑,身子像飞燕一样翩翩落下,整个过程迅速轻巧,让人觉得这个姑娘根本就不是在抓贼,而是在完成一个美妙的跳跃舞蹈动作,男子吃力受痛,栽下机车,连车带人呲了老远,黑衣男子瘫在地上,再抬起头时,半边脸已鲜血淋漓,应该是车速太快,在地上滑了那么远把脸给磨破的,半边的衣服已经全部擦烂,足见都遥这脚有多重。男子费力抬头,却始终抬不起,像是项后断了根骨头,众人见贼这仗势,纷纷围上去,你一拳我一脚的打起来,插不上腿脚的就在人群中起劲儿的骂。都遥退出人群,悄悄离开了。都遥不知道,一个盈绿色的眸子正静静的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都遥找到那家经常去吃饭的店,随便的吃了点东西便离开了。店老板着急着看路角的事故,警察已经把路角给围起来了,仍然有很多看热闹的,吃完饭的都遥不想在经过那里,只好绕远路回家。在一个街转口,恰好撞见了抱着孩子的花枝。花枝老远就热情跟都遥打招呼,问都遥说,“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花枝说着话,她怀里的孩子便依依呀呀的学着,都遥看着她怀里孩子的可爱样,心都要被这个情景融化了,说,“没去哪里,出来吃饭的,随便转转,正要回去。”花枝笑着抽出一支手拉着都遥,邀请都遥说:“既然没事,就陪我去店里坐会儿呗。老板总是说要见见我的大恩人呢,我就是怕您们瞧不上我的面子不肯去,我们店主也是位大善人呢,我们店主心很诚的,说是以后有事也要找你们帮忙,放心吧,我们店主很慷慨,心意的份子觉得对不会亏了您们的,快随我去看看吧。”都遥本欲婉言拒绝,无奈花枝太热情了,一手夹着孩子,一手拉着都遥便走。都遥拗不过,只好跟着她。路上才听明白什么意思,原来花枝心里敬他们,早把他们当了神仙,处处宣扬他们的神处,竟让她的那些善男信女当了都澶他们俩为活神仙,有事儿便求他们解,然后按着那些江湖骗子骗人走的路数给份子钱,也就是骗子要的心意钱,心意钱不在乎多少,在乎心意,就看你对帮你的人感激多少了,他敬你信你就给的多,有的人倾家荡产给的都有,也有说算得不准帮的不好不给的也有。花枝说店老板会给他们满意的心意钱,估计这个店老板应该也有什么事需要求人吧。  听花枝的意思是,店老板的夫人离家出走有二十多年了,他实在忘不了夫人,便四处求找到她的法子。这个店老板,应该也是位情种,二十多年如一日的找着夫人,自夫人去后,他便从未娶妻,更不近女色。焉然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的境地了。但是寻人这种事却不是都遥所能做的,怕是这次花枝寻错了人。  跟着花枝转了好几个街角,在一个安静的书屋旁边坐落着一个古色古香的小店,朱红色大漆木招牌在热闹的街口居然也自有它的宁静和安稳。木牌用墨大笔挥毫着未央两个篆字,门是未开全的,留了半边虚掩着,雕花木门的龙凤图栩栩如生,神色庄然大有汉家大家风范。进了门便是堂皇的金色和庄严的朱红以及大气的墨色装潢,门两边是金色架称的红烛,金色的龙凤左右的盘在烛架上,加上两只巨大的红烛淡淡的燃着,映着满屋融融亮色。抬眼便是对门墙迎入眼的巨大圆形黑色龙凤篆字图,字周是艳丽的红帐,席地的檀木矮桌上随意的一套茶具,两旁是黑色与红色的帐布揽起,依稀还看得到帐布上庄重的园图,便是看不懂内容的都遥也极是喜欢这里给人的那种从人心底带来的那种厚重的文化感,一件件奢华厚重的古嫁衣折的整整齐齐在墙边朱檀木雕花格架上,一位面目俊秀着黑红色汉服的中年男子正跪坐在木地板上布织的地垫上悠悠的品着茶,朱色茶碗上也雕着迎合着整个店的风格,整个店的大堂就给人一种拜堂成亲的正堂。  男人见花枝进门也不说话,抬手示意花枝坐,眼光落在了都遥身上,惊异于这个姑娘美丽,坦白讲,他是从未见过这般精致的人儿的,周身散发着淡然的却又祥和的气息,仿佛不属于这个尘世,超然于世外,让人惊艳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一秒这个姑娘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此人真的,真的,是真的凡尘的人物吗,如何让人这般不敢相信呢,男人呆呆的愣住了。  花枝极是开心的拉着都遥坐下,介绍道:“这就是我说过的恩人,可巧在街上竟碰到了,被我强拉到这里,老板你不是总说要见见,只是另一位没有见到,长的呢,也极是俊,只怕是咱这辈子都未见过的漂亮,我第一次瞧见他们就觉得不一般,他们心也善,定会帮助您的。”男人讶异的表情也在谈话中慢慢缓回原样,沉沉的低着声音恩了好久,才道,“姑娘愿意帮助我?”  都遥看着男人的神色,直觉的他并不是坏人,看起来却有难言之隐的忧愁事,但是因为上次的莽撞与冲动,这次不论怎么着总是要周全些,周全些才不会让哥哥和爸爸担心,也不敢急于回男人的话,只是委婉的说,“我是帮助您,只是恐我能力有限,心有余而力不足。花枝婶婶的事我也没帮上什么,也是哥哥顺了时机赶上了,娃娃本没有错。这次我已经听婶婶说过了,寻人并不是我能帮助的,我的能力并不在于此。只是若您是着急,我只能帮您推荐一个人而已,我想她应该会帮助您的。”都遥在听花枝说过之后,便有些愧疚不能帮上什么,但又真的是想见见那位传奇的痴情的店主是位怎样的人,便也硬着头皮来了,想着兴许了了能帮上,那姑娘至小就是精通歧黄之术,这种卜卦寻人她应该很随意吧。  男人听完迅速追问道:“请问是谁呢。”都遥只好老实回答,“是我的一位朋友,我会询问她,同意的话给您答复。”男子似乎比较着急,求着都遥早些问到,也留清楚了自己的联系方式,甚至直接表态如果她朋友不同意可以备厚礼登门拜访求她。话讲到这里,都遥算是明白了男人的决心有多大。心里被这份情压得沉沉的,究竟是怎样的女子竟让人痴情至此,若女子是抛弃他离开的,他也丝毫不会介意吗,也会这般痴痴地寻她吗。  都遥并不知道,对于男子的故事,都遥小心的问了下,“不知,您的夫人是怎样离开的,发生了什么事吗。”男子浓眉紧锁,眼里瞬间愁云惨淡,有霜结的冰冷与寂寞,嘴巴紧紧抿着,俊毅的脸上凝着厚厚的忧伤。许久,才整理好情绪,抬头回答,“可以等下次我整理好情绪再告诉您整件事好吗。”都遥点头答应,二人约了下次见面的时间,都遥说会尽力带那个朋友一起去,男子连连道谢。    从未央嫁衣店离开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的一点半,都遥早起把家里清洁了一遍,也许是一个人真的很无聊,居然也发呆的把一上午耗了过去,都遥咬着牙告诉自己不能在发呆了,至少要把作业完成了,晚上能抽出些时间出去走走最好,都遥边想着便走进院子。只是一瞬,一个白色毛球状的东西,迅速在院头的墙上消失,快的就连都遥一时竟也没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这是去寻估计早已被那小东西逃得远远地了,兴许是自己看花了眼也不为可能,当下,也并未多想挂在心上,便走进了房屋。  房间里安安静的,都遥回到自己的房间先拨通了了了的电话,了了对于这事还是蛮热情的,满口便应了下来,同意一回来便去陪都遥去见那位嫁衣店老板,不出都遥所料,了了听完都遥的叙述后真的第一句问的是,“那人帅不?”都遥笑着打趣说,绝对人间天上难得一见的帅哥加情种,了了丝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最后还涎皮着脸补充了句,不帅的话我可当场砸场子啊。  男人的事确定下来之后,都遥才放心地做自己的事,竟不知不觉的一直到夕阳西坠,都澶回来。  都澶敲开都遥的门,挂在门口,对着坐在写字桌前的都遥开始抱怨,“真是的,你怎么可以这样,明明说过来找我一起吃饭的嘛,我一直等到现在,是要把哥哥饿死吗。”都遥抬头疑惑的说:“我不是说了太远了不想去,让你自己吃吗?”“可是我不是也说了你不来我就不吃饭的吗,真是的,这么狠心。”说完竟像个孩子一样板着脸赌气离开了门口去了厨房找吃的。都遥一阵可笑,这个哥哥在外人面前总是冷冷的,像个冰山一样,只要回了家在家人面前总是像个孩子般不正经,也不怕被人发现取笑了去,也只好起身跟着他,“喂,你不是真的没吃中饭吧?”都澶抬起埋在食物中的脸,无辜的看着都遥,“都饿成这样了,还怀疑我的诚意。”都遥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去厨房做饭。都澶捧着食物跟在身后,腆着脸讨好,“其实,我可以打打下手的。”    吃饭时,都遥犹豫着要不要把中午的事告诉都澶,纠结了很久,才下定决心不告诉都澶,毕竟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而且也是了了去帮忙的,自己最多也是一跑龙套的,告诉都澶只能让他跟着自己麻烦,况且他现在工作那么忙,这时打扰他真的很不明智。自己也会尽力处理好的,不是吗。  吃完饭,都澶斜倚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满院的绿色跟都遥询问着都遥一天的情况,都遥有意的把中午那段落下了,只说自己吃过饭便回来了,都澶不疑有它。都遥提出出门散步,都澶开心的起身站起,说自己也正想出门散步。二人便一起出了门,从小时候二人便有吃罢饭去散步的习惯,而祢叔总是在家看看报纸新闻什么,这么多年的人类生活,祢叔已经习惯了很多人类的生活方式,而都澶和都遥却真不觉得那每天千篇一律的新闻究竟想说什么,也按纳不下性子去了解和学习,并只能出门散步了。  可是这天,他们却不知道一双盈绿色的眸子一直在盯着他们。并且一直在以后的日子中跟随着他们。  这次走的街恰是嫁衣店坐落的街,都遥心里一直有些小忐忑,却不知从何而来。都遥并不是那种特别的注意外界变化的人,对于街上的店了什么的并不如一般女孩子般的敏感和在意,所以她也并不知道这家嫁衣店究竟在这里多久了,或是一直都存在与这里只是她不知道而已。于是她抬起头,都澶表情已是冷冷的了,俊逸秀朗的面目并无多余表情,长长的睫毛从都遥的角度看如同雀翎闪着墨色的光,深邃如水的眸子里有种暗蓝的光,那种惊为天人的美丽让人侧目。都遥装作很随意地问道,“听说花枝婶婶做绣活的嫁衣店就这这条街呢,哥哥你知道么。”都澶低头望着都遥,手压着都遥的肩膀,笑的如夕阳的余光,“不知道,也不关心。”都遥低下头,便也不再问。  “遥遥,你为什么一定要坚持住校呢。”都澶沉沉的问。终于还是问出来了,都遥其实最害怕的便是这个问题,其实都遥自己也并不确定该怎么回答,当初这样坚持的决定,还是会伤害那么疼爱自己的家人的。见都遥并不答话,都澶只是兀自的又说,“我们并不像别人家那么远,你选择住校,难道是,不想”“不是。”都遥脱口而出,“绝对不是这样的。”即使是这样的都遥也不会承认的,一直以来,她都太过于保护自己,不愿与家人交流,以为躲开会是办法,便执拗的要求住校,拿着自己已经长大了应该独立一点为借口躲着这个自己以为不属于自己的家。爸爸一直都没有问过,终于这个问题还是被问到了。“唔不是那样的,我是真的觉得都已经是高中生了,也应该独立一点了。如果如果伤害到爸爸和哥哥的感情的话,我搬回来。”都遥支支吾吾的说着。“不用了,你觉得开心就好了。”都澶恢复到,都遥看不到哥哥的表情变化,心里极是忐忑,虽然哥哥从未对自己发过怒,但是从小都遥都是畏惧着哥哥的,因为即便是都澶和善的微笑着,永远开着玩笑着,都遥仍然能觉察到都澶身上一直撒发着一种冷绝的气息,一种不怒自威的庄严。果然还是伤害到了,还是自己太过分了。都遥也不敢再插话,气氛一下子成了僵局。谁也不肯再说话,两人沉默的走完一条街,又沉默的回去了。  都澶本是不愿问起都遥这件事的,是今天在院里一位老教授的孩子跟都遥恰是一所学校,谈起了都遥,说都遥真的是和都澶一对金童玉女,都弥真真是有福气,生了一对这么漂亮有才华的孩子。这本是没什么的,关键是夸完了他们之后,老人笑了,眼里散着一丝阴暗的光,都澶是不屑窥探人的内心的,但是实在好奇老人此时真正想表达什么意思,于是,都澶竟清晰地读到了说话者背后心里想的意思,都澶是讨厌看到别人心里想的,但是这次是真的刺透了都澶的心,看透了人与人之间的冷漠与嘲笑,那人的心里□□裸想着的是,果是一对好儿女,女儿像是得了什么自闭症,这样的孩子也送到学校去住宿,该不是家庭暴力吧。都澶在读透他的想法那一瞬有一种捏碎他头颅的念头,但是他忍住了。他知道都遥是对他们有戒备的,以都遥的出身,从小受的罪孽让她养成了把自己缩在只属于自己的角落里,永远对外人封闭的角落里,让她学着去接纳别人,确实不容易。但是都澶不能容忍别人因此而去对他的都遥说三道四,想到别人恶浊思想,就恨上心起。  没想到这件事会对都遥的情绪产生这么大的影响,问出这事都澶马上就后悔了,便也不再说话,都遥也静静的沉默着,一直到临近家门时,都澶才听到都遥用小心的颤抖的声音询问说,“哥哥,我,真的,不能回来住了么,我其实”都澶没有回话,一直到跨步穿进进了院子,才扭头微笑道,“很开心你答应回来。”    第二天,都澶没有去上班,对于这个忙碌的一周唯一的难得休息日,都澶很是惬意,早早的准备了早饭,准备叫都遥起床。都遥此时已经站在门口望着这一切了,终于算是尽了点哥哥的义务。都澶扭头看到都遥,招呼都遥坐下吃饭,清晨的阳光从白色的床边洒下,笼着都澶一身银光,像是月下的神。他的微笑一直清澈到心里,浸润的人神清气爽,他总是有这样的魔力,就像美丽也是一种摄人的魔力。  吃罢饭接下的一天都是都澶在帮都遥忙取消住宿的事,其实也不算是在忙,只是一个电话的事,然后签下校外出事与学校无关的合同,基本上就可以搬东西走人了。都遥觉得不能这么着急,毕竟这事是要告诉了了的,当初是她陪着自己住进学校的,其实她是可以在家里享受一切优厚待遇的,却为了自己搬进了学校。不过了了也不算是住宿,她是随时可以回家的,偶尔也是不住在宿舍的。了了若知道都遥也要搬回来会很开心吧,又回到了初中一起打打闹闹上学放学的时候了。  上午结束的时候,都遥已经完全把作业完成了,都澶呆在他的书房看一些他的资料。都遥从客厅走进院子时,又有那么一瞬感觉到窗台有双眼睛在盯着她,可是转头看时,却什么也没有,让都遥心神不是很定。肚子已经开始咕咕的叫了,都澶还是没有一点动静,都遥无奈只好自己动手做饭,回到厨房时都澶已经从房间出来了,于是两人一起张罗着做饭。其实在家也是不错的,至少自己也是有家人的。    已经是开学的第一天了,一上午的课结束时已让人头昏脑胀,都遥约了嫁衣店老板在学校附近一家名叫茗祥居的茶馆坐坐。一下课都遥便示意了了迅速些,而黎加却缠着了了算一道几何题,搞得她们赶到地方时男人已经落座等着她们了。男子抬头看到两个明丽的女孩急匆匆的推门而入,一个是自己之前见过的被花枝称作恩人的都遥,而另一位女孩却是他没见过的,白皙的脸上因疾跑渗出细细的汗珠,五官清秀,也是位难得的可人儿。都遥见到男子招了招手,扯着了了坐过去。  都遥先介绍了下了了,了了直接脱口而出,“我已经听遥遥讲过你的事了,觉得这些年您真的很不容易,虽然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但还是很乐意自己能够帮上您的。”男子仍然显示的非常拘谨,对于都遥的介绍和了了礼貌的讲话只是给与一点点的回应。大家一直闷着,一直持续了一会儿,了了才接着说道,“请问您要问卜什么。”男子低着头,“下落,我想知道我妻子的下落。”了了也被这种沉沉的气氛感染了,要了男子生辰八字,和他夫人的,只是默默的摆着卦,望着卦象,抬头淡淡的说,“这个卦象请问您此前问过别人此卦吗。”“有问过,”男子回答,“他们都说人应无恙,此是吉卦,但是我却总也找不到她,难道她竟如此恨我到不要见我了吗。”男子声音已经哽咽了。了了接着说,“他们算错了,此卦表象确是吉卦,但凶险伏藏,应爻官鬼,出走他方,逢空化空,临朱雀,恐是有凶险。说句不敬的话,只怕贵夫人已归升。”男子登时面色大变,“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大家都说过她不会死,这是吉卦,她不会死的。”了了面色依然未变,只是淡淡的回应着,犹如见惯了世间俗事,“我只是按卦象解,有什么说什么,凡事还要您自己看了。”  都遥见这情形,急忙插话,“先生您不要太难过,您的夫人不会那般绝情的,这样,才是这些年不能见您的原因吧,想她,也是像您思念她一样思念着您吧。”男子听罢支头不语,只是深深的皱着眉,身子颤抖着,足见他在压抑着极度的悲伤。尽管明知是这样的结局,当有一天被人一语成定局,自己也会这般不信,这般不舍。可是,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她已经死了,真的已经死了。想到这里,男子才缓缓的抬起头,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事,声音嘶哑着说:“我没事的,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是有心理准备的,素柟她不会断然弃我而去的,只是如今客死他乡,我是一定要寻着她,即使是尸身也要带她回来。感谢你们的帮助,你们是有权知道这些事的,只求你们施以援手,帮我找到素柟。”  了了本就不是小心眼的人,即便是寻找尸身,都遥恐怕也只是鞭长莫及,若自己再不答应,面子上也自是过不去,只好点头应下,都遥也表示会尽力帮忙。男子的面色才稍有舒缓。了了只好再行卜卦,突然面色大惊。都遥知有不对,男人见得面色也忐忑不安,便着急的问,“如何?在哪里?”了了只是沉默着,也不说话,都遥也有些心急,但也不敢随便插话,安抚道:“没事的,你家夫人定会早些寻到。”了了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都遥一眼,面色恢复往常,淡笑着说,“没事的,只是我能力尚浅,未能得见天机。”男子惊疑不定,都遥见此情形,晓得了了一定卜得了些不可当面说的话,只好圆场:“先生,您也不必惊慌,卜算者不能卜出实属平常,我们不能对您不负责任,未卜出就不能编谎话骗您,这样吧,下次您若有事问卜,我们一定为您服务。”然后便起身借口有事,拉了了离开。  离开茶馆,都遥便急忙询问了了是何结果,了了皱着眉头说,“你听谁说的这个那男子是个情种,苦守其妻二十多年呢。”都遥奇怪道,“怎么了,是听他们店里的人说的,怎么?有问题?”“我只是直觉,我一看到那个男人就感觉他浑身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卦像所现,其妻已死二十余年,为离家未死,后来与人争执死于外面,争执之人应是她最亲的男人,二十余年里走失的人员死去哪有不知的,最亲的男人置了她死地,不是她父亲便是她男人所以第一卦碍于家丑我并未直说,因为我也并不确定这些推断。”都遥听了直是压抑,没想这背后竟有这般曲折,也难怪了了态度怎么突然在卜卦时变得冷冷的了,像她这种嫉恶如仇,爱恨皆在面上的人能克制住已经很不错了。“这只是其一,”了了接着说,“第二卦才是最关键的,第二卦明确显示,其妻尚在其家中。”  “什么?他的夫人还活着?”都遥显然很惊讶。“并不是说活着,而是显示在其家中,是尸体也不一定,兴许是肢解了呢,死在外面又出现在家中,那个男人恐是背后瞒了我们许多秘密吧。”了了冷冷的猜测道。都遥听得心里一寒,也不敢再说话,只觉人心难测。这个社会人人都怕鬼,却不知真正的鬼正是人心。了了接着说:“姑且算为是在家中的尸体,而不把他当成个丧尸狂,你想一下,能把尸体放家中二十余年的人他的精神也会正常?如果我们不计后果说出尸体在家中,恐怕下一个死去的就是我们了吧,我们会被藏在哪里?肢解了藏在地板下?亦或是排成一排的尸体被欣赏?”了了不再说下去,都遥也觉得背后寒寒的,自己的确想的浅了一层,不如了了做事谨慎。不过即使是不说也很难保证自己会不会被那个男人当成被宰杀的对象,兴许男人看表情就已经知道这两个小毛孩的伎俩了呢?自己倒是不怕,而了了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不像自己异类九命,总之这趟浑水是自己拉了了进来的,了了出事自己是脱不了关系的,想到这里,都遥更恨自己没事找事,到头来弄得一身麻烦,暗暗决定好好保护了了。    一下午的课都遥都听得不是很专心,加之早上都澶交代要晚上回家住,都遥便决定从这里下手,不论是保护了了或是别的,如果这个男人真是如此,那就必须除掉了。都遥决定晚上放学自己好好查清楚这件事情,如果为真,就只能狠心了。  放学铃一打,都遥就急忙给了了留了消息迅速离开了,并交代同学跟了了一起回去。湫禾一中的晚上放学是大概的九点多了,都遥跨上单车离开校门就直往了嫁衣店,嫁衣店的门面是下店上居的式样。也就是下面是普通的门面,上面是供店主居住的比较大型楼。都遥一路上都在思索着尸体会被放在那里,如果都澶在,也许就不会像自己这样麻烦,他能很随意的使用狐玉找到,而自己并不能随心所欲的让狐玉听命于自己,不论怎样姑且一搏。从自己第一次进店并未觉得有任何异样的情况来看,要么男子懂得封尸术,让那些法术界的人不能轻易感觉或者嗅到死人的气息,要么就是尸体并不在这一层。首先先不论封尸术,从男子的感觉来看,不像法术界中人,在自己无法在楼上查到尸体时再来寻找这个问题。  虽然是九点多,街上还算是热闹的,毕竟这个城市即使再安静街道还是很繁华的,不至于人迹罕至,未央已经关门了,但是楼上居室的灯还是亮着的,都遥知道男子并未睡去,这样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查尸体是很危险的,如果不幸被发现,如果不幸被抓,自己也会凶多吉少吧,如果利用狐的本体逃命,到时候身份暴露,只恐也是要被狐族除名的。想到这里,都遥手心也出了一把的冷汗。  都遥把车子停好在黑暗无人注意的背光处,小心的绕到楼背,楼背是居民区的花园,树木高耸,花草森森,不会有人关注,恰好枝繁叶茂的树也能为她遮挡行迹,都遥迅速攀上楼,三步两步的翻到二层窗户,二层的窗户是厨房的窗户,窗子并未锁上,都遥小心的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小心的拉开窗子,跳了进去。都遥的步子很轻,屋内并未有什么异样。都遥谨慎的贴到厨房门口把门打开一个小缝看门外的情况,门外是个走廊,侧对走廊的是客厅,客厅里还有着电视的声音,光线明明灭灭的应该是电视画面在闪。厨房的对门应该是个卧室,隔壁应该是盥洗室,而走廊的另一尽头应该也是一间卧室。都遥决定先去对门的卧室看看,便偷偷地伸出头看了看客厅的地方确定不会被注意到之后才蹑手蹑脚的打开对门闪了进去。就在这时,都遥听到从客厅传来的剧烈的咳嗽声越来越近,难道被发现了?都遥的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缓慢的移步贴到门后墙角,依照普通人的的习惯,应该是先开卧室灯再进来睡觉吧,开完灯至少要去关电视吧,都遥暗自劝自己不会有事,自己心里也发毛。声音在门口停了,只听咣当一声的关门声,脚步声又消失在了侧对的盥洗室了,还好,不是这里。都遥暗自庆幸,但是又悲哀的是厨房的房门被关了,这样,想要出去就需要自己再开房门就又多了份风险。  一阵哗哗的水声结束之后,脚步声又粗重的响起来了,关盥洗室门,然后在卧室门口停住了,都遥登时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门被转开的声音把像是在转动都遥的心口,心剧烈跳着,都遥都感觉这种震动会不会被他洞察而转过来给她一刀。门被缓缓的推开,都遥踮着脚尖尽量缩着自己的空间,门在都遥眼前几寸的地方停住了,然后是男人开灯蹲下拉开柜子的声音,一阵翻腾的声音后,男人似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起身关灯离开。仅仅是是这几分钟,都遥却觉得过了几辈子,如此的难熬。看来必须得抓紧时间了,都遥迅速扯下项上的狐玉,握在手里施法,都遥是不足以控制它的,在使用时有些控制不住,整个身子都是抖的,狐玉在安静了许久后终于散发出幽暗的蓝光,蓝光逐着屋子四处游走,最后又汇入狐玉中,回归一片黑暗。这里没有,都遥一阵无力,感觉身子都要被腐蚀掉了,觉得不能再寻找下去,打下心思下次再来。这时,房间内的灯亮了,房间外的电视杂声陡然而止。  都遥的心又一次的提到了嗓子眼,整个身子开始发颤起来。门外的脚步声愈渐清晰起来,都遥做好了攻击的准备,总之,不能被发现。不然功亏一篑不说,还有可能牵连到别人,自己法力不强,不足以处理很多事情,但又总不能去拖累别人,做别人的累赘。都遥握紧了拳头,打算在男人进入时双手抱拳于他后脑勺致命一击。男人逼近了卧室门,在门后的都遥清晰的听到了开门转动的声音,都遥屏住了呼吸,静静的等待那一刻的搏击。  这时,客厅“啪----”的一声,像是类似于花瓶的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又一阵窸窸窣窣,像是有什么东西跑掉了。男人停止了开门,走回了客厅,“哪里来的野猫!”都遥听到男人愤怒的声音,在这个空当,都遥迅速奔向卧室窗子,拉开纵身跳了下去。楼层不高,这样的高度对于都遥来说只是小菜一碟,跳下便是当街了。如果能够敏捷一点,应该不会被发现吧,都遥暗暗的想着。  所幸的是街上人并不多,并没有太多人注意这一幕。都遥迅速跑到自己放车子的地方跨上边走,这时突然发现自己跃下的地方的店门口赫然立着一个人影,朱红色如血般的长衫煞是醒目。“什么人?”都遥暗惊了一下,但是已经跨上了车子驶了出去,都遥急急的刹车,又转了方向骑了回去,因为都遥隐隐的觉得那个人影绝对不一般,果然有问题,自己跃下的地方不正是男人的未央店吗。想到这里都遥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可是在店门口都遥却什么也没发现,不要说什么人影了。那么一瞬都遥都觉得自己花了眼,但是那抹朱红太清晰了,若是别的都遥还能放过,但是这次都遥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看错了。都遥站在店门口,细细的感应着这里的一切。  “哼,果然在这里,我看你逃多远。”都遥冷哼一声,伸出右臂扶在嫁衣店的门上,暗暗念诀,移身进了店内。循着那丝几近消无的气息,都遥仔细的向前摸索着。店里一片漆黑,依着那日的记忆,都遥知道她正走在大厅里,这时她听到了一阵窸窣,就像在男子家里客厅里那阵,一个东西跳上了那日的堂内的桌上,两只绿莹莹的如宝石般的眼睛在这样的黑暗里煞是可怖,慢慢的寒意和杀气。都遥背脊有些发凉,她知道自己遇到敌手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强,自己命丧于此只是一瞬而已了。  都遥的身子像被定住了,使不上一点力度,哪里也不能动,极度的痛感从身上传来,像是被强大的压力挤着,又像是被巨浓烈的强酸腐蚀。果然,来者不善,这个东西难道就是门口朱红色的人影?不像,都遥满是疑问。这个东西又跟那个男人什么关系,难道是那个男人蓄的舍身?舍身是一种法术界人养来以帮助自己施法捉怪的灵力比较强大的鬼怪,当然也可以是妖。看这个东西,应该是妖。鬼怪妖是三个不同级别的舍身,鬼无实体,何来眼睛?怪形体巨大,怎会如此轻巧?只可能是妖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倒真的是低估这个男人了。这个男人很可能是个非常可怕的对手,仅靠自己的力量根本难以抵御。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自己的生命都是个问题了。该如何脱身?都遥咬着牙挺着,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思考着如何逃离虎口。这时,冷冷的声音从自己的脑子上空传来,“滚出这里。”那种命令到不可反抗的语气,居然让都遥想起了都澶冷下面孔的脸,都遥为自己这个想法吃了一惊,不会是都澶,想到哪里去了,他总是和煦的微笑着,不会这般残忍决绝。  看起来他并不是想要自己的命,而是要驱逐自己。想到这里,都遥稍稍安了点心,只好努力的退出去。盈绿色的光冷冷的刺着自己,像是要把自己刺穿。都遥对视着他,以确保他不会突然改变决定,其次就是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恐惧。    离开店回到家已经是十点多了,都澶还在自己的书房忙着东西,听到开门声便知是都遥回来了,微笑的帮都遥卸下书包。“怎么这么晚,晚饭留了给你,了了都回来好久了。”都澶关切的询问。“在学校补了点东西,”说完笑着看都澶,打趣道,“工作都不认真细致,了了回来你在书房怎么会知道。”都澶揽着都遥的肩把她摁到饭桌前坐下说,“我约莫着时间到了便去了巷子口等你,等到了了了,却不见你,又等了好久只好一人回来了。我本是不想加班工作,但是闲着也没事,就把留着的项目做了也等你回来,饭都热了好几热了。”  原来是这样,自己还要误会他,都遥心里满是愧疚。看着都遥扒拉着饭,都澶静静的坐在对面也不说话,笑的恬恬淡淡,宛若从未久等,并无愠色。都遥只是低着头吃饭不答话,心里打着鼓要不要求都澶帮忙。偶尔的四目交汇也被都遥迅速的躲闪了,吃完饭,都遥起身收拾。  “放着罢,我来收拾,快去做作业吧,这么晚了,也好早些休息。”都遥抬起头瞄了都澶一眼,都澶并未看她,只是接过了都遥正在收拾的碗筷。  “唔,哥哥”都遥吞吞吐吐。  “有事?”都澶抬起头,海蓝色的眸子闪着美丽的光芒,像是大海涌动波光一般摄人。  “我有一件棘手的事,想请哥哥帮忙。”都遥不敢抬头,嗫嚅的说道。  都澶笑了,如蓝莲花一般清澈。“我都知道了,只是在等你这一句话。”说着伸出双臂把都遥紧紧抱住,“遥遥,我说过,只要是你要的,我什么都会给。”  只要是你要的,我什么都会给。    对于都澶的满口应下,都遥满是惊喜,又有一丝担忧。都澶工作本就很累,自己偏又处处惹事于他,从来到这里,就没少给自己收拾烂摊子。自己所谓的寄人篱下,自己所谓的孤独感、寂寞感、无依感,成了最伤人的利器。深深地刺伤了那些真正想关心自己有总怕伤害到自己的亲人,他们是亲人,这里是家,不是吗?亲人和家才是每个人在外边饱受欺凌,满路坎坷,风尘仆仆,雨打风吹之后,最坚实,最温暖,最长久的归属和依靠。自己明明那么在意哥哥和爸爸,明明那么想留在这里,却为何总是做的这般伤害别人?  都遥关上门,听着厨房哗哗的水声,想象着都澶站在池边洗碗,想象着他焦虑的等自己回来,不安的在巷口踱步,想象着他按着点的为自己烧饭,又一遍一遍的热着,而自己    第二天的课,都遥上的一直是漫不经心,心里总是乱乱的,不知是因为昨夜的舍身,还是哥哥那番话。本是和哥哥约好在晚上放学后在一起弄清未央店的问题,可是令都遥没想到的是就在中午,都遥正要和了了一起吃午饭时,有同学过来通知都遥外面有人找,都遥一阵疑惑。出门一看居然是嫁衣店的店主。男人的神情有些焦虑,看到都遥时恍若见了神仙。一脸惊喜的迎上去招呼说,“真的很不好意思,这时候打扰你,但是真的有事情想要再来请您帮忙。”都遥一阵疑惑,又惊又怕,难道昨夜的事被发现了?但是他的态度又不像是如此。只好不露声色的回答,“请问能帮上什么呢。”  都遥跟着男人来到上一次喝茶的地方坐下,男人着急的的说,“自上次问卜之后回来,我见到了素柟,不是骗你们的,我是真的见到了,穿着我为她做的嫁衣,立着,却不说话,我叫她,她只是看着我。我知道她没有死,她不会死的,她回来了对不对?”  都遥的心一惊,似乎一字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是很清楚,只好装作无意的问了一句,“请问,您是在哪里看到您的夫人素柟的?什么时候?是晚上吗?”  男子犹豫了下,把那日的事叙述了一遍,顿时让都遥陷入了更大的迷局之中。原来,男子那日问卜回去之后,心一直压抑沉闷,无法接受素柟已死的事实,于店中枯坐,惊醒时已至午夜,男子起身欲收拾离开,忽然发现火烛皇皇,昏昏灭灭,心中莫名的忐忑起来,这时他鬼使神差的瞄了一眼架上铜镜,铜镜也晃着烛光,看不似清楚,就在他欲离开时,突然发现铜镜角处一立着的红色衣影,古汉服嫁衣是不能挂着的,会使衣衫褶皱变形,正要责怪是哪个没有经验的店员把嫁衣挂起来时,他扭头看了一眼背后墙面,令他讶异的事出现了,店里分明没有挂着的嫁衣,男子背脊开始发凉,一阵恐惧,他不敢再看铜镜,一动也不敢动,而这时,铜镜里的红色衣衫却愈发清晰,逐渐显示出它的面目,男子的余光斜了一眼铜镜,他认出了那身衣服,那身他再熟悉不过的衣服。  那是他娶素柟时亲手为她做的,那时,他也不过刚刚大学毕业,凭着一股子对服装设计的热爱,特别是对汉文化的热爱,开了一家汉服嫁衣店,这个行业的人不多,什么都是新的,开店的成本让他极其吃不消,更不要说那些昂贵的府绸贡缎了,但他仍是咬了咬牙做了恐怕是此生最为精美的嫁衣了,作为礼物送于了素柟,素柟是一个法学的高材生,虽是刚毕业,却也收入不错,犹爱丈夫隋逸和他的一身才华,经常支持隋逸和他的嫁衣小店,日子虽是苦了点,但却是别样的幸福,两人在亲友的祝福下,举办了隆重周礼汉服婚礼。  隋逸立在那里愣住了,他不再有害怕。即使铜镜里是鬼他也认了,只想再看一看,看一看那身被妻子带走的衣服,兴许,兴许那是妻子的亡魂回来了。如果可以,他宁愿日日守着那亡魂,他不怕,只怕没有她。隋逸盯着铜镜,铜镜里的人影立住了,并不上前,她是知道隋逸是可以从铜镜里看到她的,于是只是隔着一段距离站着,任灯光明灭,任暗影重重,隋逸认得那青丝,认得那削瘦的身体,认得那华丽的衣装。他轻轻地,小声点呼了一声素柟,人影并未移动,只还是站着。  昨日晚上,隋逸又在午夜守在铜镜旁,直候到天明仍不见素柟出现,按捺不住便跑来求了都遥,求有什么法子能日日见她,夜夜见她。为此,他不惜所有。  都遥大吃一惊,原来昨日自己离开后他又去了店里,自己昨日见到的鬼影难道就是他的妻子素柟?照此说来,男子却是无辜,自己是多虑了,男子也应该不是什么杀人狂魔了。若其妻已化魂一缕,她出现于哪里那并不奇怪,因为鬼魂可以依附。而真正的疑点全是在昨日那个奇怪的妖怪之手了,他是谁,因何插手这事。凭自己之力让他们夫妻相见并不难,不就是召个鬼,自己在地狱口下个碟,一切都是很随意的,若是让他们常相见不过就是画符收了那鬼,交予男子。但是现在一切并不是那么简单随意了,因为有那个奇怪的绿色眸子的妖怪,而且法力不容小觑。  都遥不知如何回应,只是草草回应男子尽力而为。男子似乎有些失望,但毕竟人家应下了,总会帮忙的。想到这里,男子面色稍缓,便起身话别。都遥也不敢多留,迅速回到学校。    男子的话让都遥陷入了迷局,她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素柟不甘死亡化为冤鬼日日守在男子身旁?这样理解的话,男子早被缠的面色发黑,命不久矣,可自己初见男子并未觉出一样,根本不像是被鬼缠上的人。若不是如此,难道尚有内幕于其中?惟一的办法就是找到素柟问个清楚,整个事件中她是解决整个迷局的突破点。昨晚正是妖怪帮助她的,说明她与妖怪之间必有关联,而她又是隋逸的妻子,所以只能从她那里下手,询问她,既不会有危险,又能替隋逸如愿,关键就在这里,如何避过那个妖怪直接抓到素柟呢?这是必须和哥哥商量的头疼事。  放学铃刚刚一响,都遥就奔出了学校。远远就看到都澶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路过的同学纷纷惊叹于这个男子的美貌,女孩子三五成群的唧唧喳喳的谈论着,偷偷瞄着都澶,笑声如银铃一般清脆喜悦。都澶微微笑着,月光一样纯净,素白的衬衫显得整个人都很干净。都澶看到都遥出来远远的就开始招手,引起一片妒忌的目光。都遥并不在意这个,迅速的加快脚步走过去。  天色昏暗着,都遥和都澶两人肩并肩的走着,都遥把今天遇到隋逸的事情告诉了都澶,都澶皱着眉并未答话。“今夜的月亮很暗呢。”都澶呢喃着。  都遥不知道咋么回答,只是自顾自得走着。都澶又接着说道,“都遥,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都遥歪着头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难道哥哥又是在考量自己对阴阳八卦的认知?也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  都澶见都遥低着头不说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遥遥啊,我怎么说你才好,难道我的提醒也不能让你想起来明天是爸爸生日吗?”  “什么?”都遥一阵头大,也是,自己也却是不孝顺,居然能把爸爸的生日都给忘记。都遥暗暗的恨自己,一边想着该怎么办。  都澶倒是没有放在心上,“遥遥,你记得给爸爸打个电话,爸爸会很开心的。”    只是闲聊着,便到了未央店的街区,因为天气的缘故,街上早早的安静起来,稀稀疏疏的几个行人,都遥本不是很紧张的心,也被这样的情景挤压的有些忐忑,店里的灯意外的亮着,昏昏的,看起来隋逸应该在店里,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还是在幻想着素柟的出现。都澶的脸色阴沉不定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店里有什么躲避的地方,我想先观察一下。”都澶在接近门口时低声说。  “店里很多帷幔,想藏个人并不难,而且店里烧烛火,光线并不明亮,很多角落都是死角,看不到的。”都遥估计说。  都澶听完后,暗暗点了点头,快步走到隔壁书店,穿门而入。都遥先四处看了下,确定真的没有人之后,才跟上他,穿入书店,奇怪都澶是要做什么。  书店里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还闪着绿莹莹的光,都遥跟上前面的人影,虽然很黑,但都遥先天的狐眼还是很清晰的能察视夜间的一切。都澶谨慎的感知着隔壁房间的情况,都遥只好安静的在旁边等着,也不敢打扰,许久,都澶转过身压低声音说,“这里确有一个妖怪,我去引开他,你去收了那女子亡魂。记得,切不可惊动这个人类。”都遥应下,都澶身影晃动,瞬间化作一抹蓝光消失了。  都遥念诀进入嫁衣店,躲入帷帐内。男人正背着都遥在远处矮桌前对着铜镜坐着,呆呆的,身影一动也不动。这个男子真是苦情,世间这般重情重义的人恐怕也不多见了,都遥暗暗的想着。这是白光一闪,都遥清晰的感觉到一袭妖风和一个熟悉的气息缠绕的远逝。怕是哥哥已经和他缠斗起来了,自己必须抓紧时间,赶紧把素柟的魂体收服。都遥轻轻的掀开帷帐,想先对男子施咒让他昏睡,再试图寻找素柟的魂体。这时,都遥却赫然的发现一袭朱红色红衣的女子正站在铜镜的背后,滞滞的看着男子,苍白的面色甚是吓人,一头青丝散落着,只是男子却只盯着铜镜,却不知他日思夜念的女子就站在他的对面,这就是所谓的阴阳两隔吧,即使她在你的对面,锥心刺骨的看着你,看着你厚重的思念淹没自己,却无法告诉你我就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都遥不知道这种心痛有多深,但是却也了解总不会是舒服的。都遥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做什么了,任自己现在做什么都是残忍的。对于一对深情的夫妻,自己除了怜悯,自己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要让这个女子重生,如果这样的话,不但折损自己阳寿和阴德,也就是自己的法力也不允许啊。  不论如何,这时先收取她再跟哥哥探讨如何处理,于是念诀,中指微收施法,可是却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抗拒着自己,都遥突然被一道白光击中,整个身子失去了平衡,摔了出去,男子却依然呆坐着,似乎被这么大声响依然没被打扰,都遥才意识到他早已被人下了咒。  “不自量力。”一道白光化为一只白色的猫优雅的落到汉衣架上,盈绿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斜视着都遥,“我说过了,滚出这里,这里的事你不许再管,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都遥不知此事哥哥怎么样了,但既然他能赶过来,证明哥哥的情况也不会很妙,这个妖物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这般可怕,法力这般强大。挣扎着坐起来,□□着说:“我知道自己是不自量力,但是你锁住素柟的身体和魂魄,你忍心看着他们恩爱夫妻阴阳两绝吗,我不忍心,所以我尽力的想找到素柟的躯体,救她重生。只求您能网开一面,救她们脱离苦海。”白猫踱着步子卧下,“你离开这里,三日后,我亲自上门给你们答案,现在我只能说,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所以我不能让你带走素柟。”都遥皱着眉,思量着他的这些话的可信度,不论如何,自己在这里能留一条命都是万幸,只能等三日后看他如何解答。都遥的身子已经极度虚弱了,咳出一口血后便失去了知觉。    都遥醒来时已经是在家里了,睁开眼睛便是海蓝色璞玉的都澶紧张的眼睛。“遥遥,你没事吧,那东西太过奸诈,骗我离开,原来他早有后计,遥遥,这次都怪我,害你如此。”都遥微笑着看着都澶,虽然身子刺痛着,但是知道了原来都澶并未受伤还是轻松了很多。  “哥哥,或许他也是跟我们共同目的,也是为了救人吧,他说三日后他会把原委说出来。”  “遥遥,我们这里何时来了这般妖物,他是传说中的九尾猫,按说是跟我们一类,却算是我们的长辈,他的修行远远是我们之上,应该年岁不下千年,只能问过爸爸后再说吧,现在连他的身份也不清楚,不好妄自行动。”都澶谨慎的说,语气沉稳不容置疑。  都遥虽不知他身份,但也知那只猫绝对来头不小,它能让自己不出一招而败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哥哥对他忌惮也是可以理解的,就是弥叔在,也不一定能与他一较高下。    第二天都澶已经为都遥请了假养伤,也给弥叔打了电话祝福他生日快乐,询问了关于九尾猫的身世。弥叔说,古时的人很忌惮白猫,因为它们是天上犯了错的仙灵被惩贬下凡间,它们性格乖张阴狠,很难与之接近,并不屑与人类接触,每到夜晚,它们便爬到高处,吸取月亮的灵气来修炼法力。而都遥和都澶遇见的白色的猫很有可能是真的贬谪的仙灵,并告诫他们不要再和这只白猫接触,因为这种物种脾气很奇怪,很难猜出它会做些什么,狐族素来与他们并无瓜葛,它既然无伤我之意,我们自然也要少招惹它,免得结下梁子。若它是九尾猫便是与狐族类似的修炼之物,若它来自天上,便非我同类了。  都澶和都遥听了这些,心下有所了解,都澶在剩下的两天里也全是在翻阅典籍查找有关贬谪的白猫的记载,发现所有的书籍中关于猫修炼成灵的居然很少记载,反而对狐族却是极其清晰,基本都是说狐族狡猾聪明,总是用各种方法修炼人形。但是从经验上来说对九尾猫的了解还是多于对仙猫的。只能说都遥他们自己的情况被对方知道的清清楚楚,而自己对别人却是一无所知,这总是对自己来说是不利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直到第三天的来临。一大早都澶出门时门口就站着一对夫妻,都澶认出了是都遥帮忙的嫁衣店老板,男子一脸感激的看到都澶自我介绍自己是未央嫁衣店老板,这日来是来感激都遥的,都澶定睛看着女子,女子五官精致秀美,低着头羞涩不敢抬头,男子满脸堆笑,不住的道谢。都澶把他们让进屋,都遥看到店老板,就急忙挣扎的起身。男人看到这样惊讶的询问都遥的伤势。都遥尚未开口,女子樱唇微启,清甜的声音从中传来,“姑娘,近日来真的感谢您的帮助,才能让我们夫妻团聚。”然后示意男子出去,说有事要单独跟都遥他们说。  女子见男子出去后才缓缓的说,“我的事是不能瞒你们的,我知道您们是来帮我们夫妻的,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已经有一位恩人再帮我了。”原来,女子就是素柟,在很多年前,她与丈夫隋逸结婚后,一直过着幸福的小生活,但是婚后多年,自己却一直未孕,婆婆催了多次,自己也和丈夫很着急,却一直没有动静。家里曾很多次因为这个闹过矛盾,虽然丈夫依然很疼爱自己,体谅自己,但事情在第五年的一次身体检查时出了问题,素柟意外的被检查出患上了一种癌症并且可能遗传后代,素柟悲痛之下提出离婚,但是隋逸却不同意,瞒着父母告诉母亲自己身体有问题,但是素柟却不忍心隋逸为自己付出这么多。在多次争论没有结果后,素柟离开了家里。素柟离开后,隋逸四处寻找她,终于在江南的一个小镇上寻到了素柟,素柟不肯回去,两人拉拉扯扯,争执不清,在身体接触中隋逸误伤了素柟,看着素柟嘴角流的鲜红的血,隋逸愣住了,素柟趁机离开了。之后隋逸误以为素柟真的不再爱他,亦不想用自己的爱给她束缚感,便只好安静的等待素柟能够想通。随着素柟身子一天一天的恶化,素柟再也无法忍受病痛,最终选择自杀来结果这一切。  素柟死后,心衔执念而郁郁不去洗冤去喝孟婆汤去投胎,宁可自己漂泊在外做一个孤魂野鬼,也不愿忘记自己心爱的男子,在漂泊了不知道多少年后,她遇到了一个愿意帮助她重回人间的人,她不知道这个男子的来历,也没见过他的面容,他经常穿着素白的衣服,带着银色的面具,他甚至连话都不愿多说一句,素柟遇到他是在一次被别的恶鬼欺负的时候,作为一个弱女子,她没有滔天怨气支撑着她在人间报复和自保的法力,她处处受欺负受委屈,但她依然不放弃,她不想在他还没有死去时,自己早早的投胎与他一世一世错过,所以死扛着,只想与他一起饮下孟婆汤,握着手去投胎,然后下一世也为夫妻。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魂魄脱离身体被人收入袋中,接着就被那个素白色衫子的神秘人带到了一个地方,他用法力修护自己的身体,保护自己的魂魄,他用了九九八十一天完成自己的修复,他们是在一个月前找到这里的,只想在自己回到人间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便是自己那个日思夜想的男子。  然后就是男子也在苦苦的寻求自己的消息了,素柟说,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相恋的两个人就在对面,你可以触摸他,穿过他,他却看不到你,感受不到你。而素柟便是这样日日夜夜过来的,看着深爱的人却不能呼唤他。而那些所谓的血脉延续,所谓的琐碎争执,在这十年又十年的消耗中,显得那么渺小微不足道。这些年来,长辈已去,而隋逸却一个人,抱着厚厚的思念,走了这么久,不曾负过他,不曾违了那句,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送素柟和隋逸离开已是下午了,都遥也是恰好的想起又是一个星期日了,自己已有好久的课耽误了,抽出书架上随意的一本书,只想打发打发时间,却恰好看到那句。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是的,原来是这样。